白塵絕目光從謝同塵身上的傷處掃過,不放心道:“等我回來。”
謝同塵乖巧地點了點頭,之前那張陰郁氣質退得幹幹淨淨,渾然一個純潔懂事好少年。
可愛……
白塵絕感覺自己被治愈了,羽毛般柔軟的情感充斥心髒,甚至沖淡了他夜間被迫加班的郁郁。
門外方府的人早就等不及了。門剛打開,白塵絕就看到了滿臉憤憤的方唐,讓他的心情倏然冷淡下來,不自覺揚起的嘴角也壓下去了。
方唐身側跟着管家,身後還有一衆方府仆役,黑壓壓一片人提着燈籠搬着箱子擡着轎子前來。
橘井醫館這本就是在僻靜的林中,黑燈瞎火地驟然冒出這麼一夥人,聲勢浩大得簡直像是要放火燒山。
白塵絕警惕:“這是……”要上山把他搶回去?
管家面色難看,顯然回去之後挨了一頓好罵,這一次,他的态度恭敬了許多,顯然已經不能承受再一次失敗的代價了。
管家陪笑道:“白大夫,我們老爺和夫人病重,特派小少爺前來請您。”
他身後的仆人擡着裹着綢緞的木箱,裡面是成箱的珍寶。
對于凡人,這些東西或許是難得的寶物。可對于白塵絕,他治病救人的動力是早日化出尾巴,對于這些身外之物,他顯得格外興緻缺缺。
見這些無法打動他,方唐才在管家催促的目光中上前一步道:“白大夫,我爹他病得厲害,所以沒能親自前來,讓我接您過去。”
他本來是不想出門的,他上次才鬼迷心竅,莫名其妙昏迷在院子中不說,還引得他爹拖着病體,強撐着起來将他痛打一頓,方沃那厮猶嫌不夠,火上澆油慫恿他爹讓他還被罰到祠堂中跪着。
他真被治怕了,怎麼說也不敢這時候再來招惹白塵絕,觸他那兄長的眉頭。
可這一場病下來,方府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病倒了大片,僅剩他和方沃兩人幸免于難。
他本以為他哥自然要出面的,結果這差事最後竟然落到了他頭上。
白塵絕心中雖有氣,卻也沒打算苛待病人拖延病情,于是推開竹門放人進去:“幾位稍坐片刻,我去拿藥箱。”
看着白塵絕冷着張清麗精緻的臉,方唐又一次心癢難耐,跟着白塵絕進了醫館,更讓他如踏足美人閨房般蕩漾起來。
他東張西望,大咧咧道:“白大夫這醫館中有些昏暗啊,我派他們去方府多拿些蠟燭燈盞送于大夫可……”
他的話語在發現醫館中不隻白塵絕一人時戛然而止,他雙目圓睜,張了張嘴,後跳一步不可思議道:“謝同塵??”
他第一眼險些沒認出來。
謝同塵無論何時,都是那副髒污落魄的野狗模樣,偏生那雙狼似的眼中總卻閃着冷銳兇煞的光,似乎誰靠近他,他就會撕下那人的一塊肉來。
方唐此生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把這種傲氣的人踩進泥裡,可謝同塵骨頭硬到硌了他一貫想踩誰踩誰的腳,他便與他有仇。
因此此時看到謝同塵安然坐在橘井醫館的床榻上,挑眉嘲然地笑,便一下怒氣上湧。
管家的眉毛跳了跳,他自然熟悉方唐脾氣秉性,恨不得現在就去提醒小少爺少招惹是非。
可方唐已經幾步上前:“不是,你個災星憑什麼在這?!”
白塵絕聽不得“災星”兩個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謝同塵早見慣了方唐這副人煩狗厭的模樣,隻當他在犬吠,習慣性地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