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顔看見對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感到莫名好笑,連忙回道:“不是很危險的事,就是想讓你幫忙引出那守陵人,我知道劍鋒宗每年都有人下到最底層,想來是有什麼特殊訣竅,對不對?”
沈君遷輕笑,他不得不佩服李煥顔的洞察力,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青色請帖,解釋道:“玄清上神與劍鋒宗的初代宗主曾一同抵抗過邪祟,後宗主戰死,上神心生悲憫,将這請帖贈予劍鋒宗。許諾日後若有難,可用請帖找她,她必幫忙。玄陵建好後,那守陵人給我們發傳音,說憑帖可直接召喚他,進行最終的考驗。”
說完用靈力催動請帖,帖子瞬間光芒大盛,幾人面前逐漸顯現出黑袍男子的真身。
令人意外的是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的不是召喚他的沈君遷,而是李煥顔。
那眼神也與之前有很大不同,像是一灘死水突然開始流動有了光彩,隐隐透着些許期待。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李煥顔那邊走,但走到半路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任務,随即馬上停下,清了清嗓子說道:“招我前來是準備好接受考驗了?”
“是的,請您發布考驗内容吧。”沈君遷對着守陵人拱了拱手,态度很是恭敬。
“行。”守陵人對着衆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一個個過來。
每個人的考驗皆是不同的,完全随機。
給沈君遷的是找到一柄名為君子心的劍。
李煥顔本來是排在隊伍中間的,但守陵人非得讓她排到最後去,看樣子是想等給所有人派完任務之後再輪到她。
金玉塵一開始沒想參加,畢竟他來此也不是為了尋找什麼機緣。直到守陵人說完成考驗可以把玄清上神的個人畫集送給他,他聽後沖得比誰都快。
至于考驗内容則是試吃,試吃十道菜,分辨出其中所用的食材和調味,寫到紙上。
如此新奇的考驗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愣,金玉塵本人也懵了,菜端上來之後,他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定在原地,嘴裡喃喃自語,語氣滿是不敢置信。
“玉露羹,瓊花甜漿,金絲雪蛤,翠竹茗酥……”
這些都是許心晴常做的菜,也是他最愛吃的那幾樣。
金玉塵猛地擡起頭,大聲問道:“你,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些!”語氣急切,像是在求證什麼。
“我們也是受人之托,你多吃點,勿要辜負對方的一片心意。”守陵人沒有明說為什麼,隻留下這麼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金玉塵坐到位子上,猶如失魂般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菜,良久拿起筷子夾菜放到嘴裡,眼眶瞬間紅了。
跟兒時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邊吃邊哭,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他,不顧形象地眼淚狂流。
母親的死一直是金玉塵最大的心結,他總覺得要不是因為自己執意要吃那野果,對方也不會出現意外。
他既傷心難過,又自責不已,那段時間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整個人毫無精神,虛弱不堪。
金玉塵那時候就在想,如果就這麼死掉也不錯,至少還能早點下到地府跟母親相聚。
直到他看見父親因為自己的身體焦急不已,四處奔波尋醫,對方的鬓間不知何時還出現了許多白發,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金玉塵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自暴自棄有多懦弱,絲毫沒有顧及其他人的感受。
他開始振作,就算沒有胃口,也大口往嘴裡塞飯,那模樣就像流浪許久的難民剛獲得食物般急不可耐。
周圍人都被這吃相給吓到了,沒過多久,金玉塵的臉就開始圓潤起來,笑容也多了起來。
某日他見許心晴最喜歡的月丹花開了,便摘了滿滿一束直奔陵墓。
剛到時,他發現那已經有人在了。
金澤川背靠着墓碑席地而坐,他眼眶泛紅,自顧自地說着心裡的委屈,許是太專注了,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藏在暗處的弟弟。
金玉塵沒想到向來要強的哥哥也會有這般脆弱無助的樣子。
從那日起,他開始瘋狂黏着金澤川,對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其他人都笑他是小跟屁蟲,但金玉塵一點也不在乎。
哥哥練劍,他就那大聲喊加油。
哥哥吃飯,他就給對方各種夾菜。
就連哥哥上茅廁,他也要蹲在外頭往裡遞紙。
直到晚上睡覺,金澤川終是忍無可忍,直接緊鎖房門,将抱着枕頭想跟哥哥一起躺被窩的金玉塵拒之門外。
之所以如此黏人,是因為金玉塵不想再看到金澤川傷心難過,所以他學着母親那般多給對方一些陪伴與關心。
“你跟我來。”守陵人給其他人派完考驗,對着李煥顔招手,想讓對方跟自己走。
話說完,發現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金玉塵對面的座位上。
守陵人走到李煥顔身邊,問:“你看到什麼?”
李煥顔如實回答:“那有個模糊的人影。”
守陵人伸出手往她眼睛處一抹,模糊的人影瞬間變得清晰可見,那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婦人,正溫柔地看着金玉塵。
李煥顔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什麼,收回目光,對着守陵人說道:“我們走吧。”
兩人走在一條燈火通明的小道上,李煥顔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發問:
“金玉塵母親的魂靈為何會在這?”兩人的眉眼極為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李煥顔不難看出他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