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将那些雜念摒除在外,慢慢伸出手,抓住對方的半邊肩頭,順着往下找到傷口的位置,将類似于繃帶的白布條覆在上面,與之貼合。
因為視線受阻,動作隻得放緩,整個過程變得尤為漫長。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說話,屋内隻剩下衣物間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裡被無限放大,惹得人心緒翻飛。
江瀾聲終是忍不住出聲打破沉默,試圖轉移注意力。
“你為什麼要救我?”
想起剛才的事,他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舍身相救自己。
因為饞你身子。
但這話李煥顔不可能說出來,至于理由她早就想好了,一本正經地回道:
“救人為何還需要理由,鋤強扶弱,救死扶傷本就是修士應盡之責不是嗎?”
手腕上的真言鈴一如既然沒有發出聲響,證明是“真話”。
江瀾聲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應答,醞釀半天,憋出一句:
“我雖沒有靈力,但好歹還處于渡劫期,肉身比你強上許多,你不必救我。”
李煥顔畢竟與江瀾聲相識多年,豈會看不出對方真正的想法,她輕笑一聲,直言道:
“若每次救人前都要權衡利弊,考慮再三,那也太累了,我做事隻遵從本心,求個問心無愧便好。”
江瀾聲低下頭若有所思,像是陷入什麼回憶之中。
過了許久,他才恍然初醒,意識到自己走神,表情尴尬不已,趕忙繼續包紮傷口。
“前輩,你可知那蜘蛛為何會突然闖入這裡,攻擊我們?”李煥顔主動問起剛才的事,想試探對方有沒有對自己起疑。
江瀾聲邊包紮邊給人解釋:“那是黑背腹蛛,喜食季香豆,應該是被你所做的菜吸引而來。”語氣平靜如水,看樣子是沒有發現異常。
“對不起,是我疏忽大意,讓我們陷入險境。”
聽到對方道歉,江瀾聲的心情愈發複雜,他并沒有怪女孩的意思,隻是在客觀分析剛才的情況。
他輕聲歎氣,回道:“不關你的事。”
李煥顔聽到這話心下稍安,看向男人的手,忽地又起了壞心思,她挺起胸膛,江瀾聲的指尖錯不及防碰到什麼,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往後退,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整張臉漲得通紅,像顆熟透的蘋果。
眼看計劃得逞,李煥顔的嘴角止不住上揚,表情格外幸災樂禍,活像隻狡黠的小狐狸,她假裝毫不知情,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慌亂。
“我,我坐久了身子有些麻,就想動動。。。。。。”
女孩的解釋江瀾聲是半點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個奇異的觸感,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下一秒奪門而出,背影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李煥顔坐在床頭笑得花枝亂顫,良久才止住笑聲,将剩下的包紮完成後平躺在床上,思考後續的計劃。
想着想着突然犯困,在靈藥的作用下,困意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她閉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時,時間已經到了明日下午,李煥顔坐起身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江瀾聲來過的迹象。
至此之後,一連三天對方都跟人間蒸發似的不見蹤影,有意無意地避開兩人的碰面。
李煥顔忍不住犯起嘀咕,這家夥不會就此再也不出現了吧。
等到第四天,她特地起了個大早,準備去逮人,不曾想對方就站在桃樹底下,靜靜地看着滿樹繁花發呆。
此時的桃樹已然褪去那時的綠色,枝頭盡是粉白相間的花朵,微風輕拂,花瓣随之飄落在男人的身上,為其冷峻的臉龐增添幾分柔和,這畫面美得仿佛不似人間之景。
李煥顔一時間竟看得入了神,忘記自己來時的目的。
過了一會,江瀾聲準備返回屋内,回頭的刹那,看見不遠處的李煥顔,表情瞬間凝固,反應過來掉頭就走,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有早起的一天。
李煥顔見此趕忙大喊:“前輩,等等,我有話要與你說!”
話音剛落,對方反倒走得更快了。
眼看人沒有停下的意思,李煥顔靈機一動捂着傷口哎呦哎呦直叫喚,将苦肉計用到極緻。
江瀾聲腳步停在半路,回頭發現對方蹲在地上,表情難受至極,似是舊傷未愈又複發,他來不及多想,急匆匆地往回趕,來到女孩身邊,問道:
“你怎麼了?”
誰知下一秒就被對方緊緊抓住手腕,這才意識到被騙,再想逃離,顯然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