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幾個男生不知是誰吹了聲口哨,嬉皮笑臉地帶頭喊嫂子,另幾個跟着附和,傳來一束花。
還是紅玫瑰,花瓣邊緣壓着折痕,紅得發黑。
不大,手捧花式的。
大衣男拿給夏戀。
夏戀目光下掃,強壓内心慌張,接了過來。
一瞬間腦海閃過諸多念頭。
這群人看着年紀不大,不可能在這兒蹲了一周的點。而她和這群人的唯一聯系隻有林绮。
想到這,幾乎是下意識得出結論:分手是假,騙她是真。
再擡眼,夏戀嘴邊牽起一抹淺笑,将耳機摘下去,“在畫黑闆報,耽擱了一下。”
她拿起花聞了聞,沒什麼味道,“等了很久嗎?”
“不久不久,等嫂子多久都值得。”又一個男生起哄。
聽着他們嬉笑一片,大衣男回頭使了個眼色,幾人立馬識相退開幾步。
夏戀問:“他們是你朋友?”
大衣男說:“我讓他們别來,他們不聽,非要跟着來接你。”
總共三個男生,加上他四個。
對方人多她不占優勢,魚死網破不是上策。
再則校門口這個時間點已經沒人,賣煎餅的阿姨都收了攤,她清楚自己體能,不覺得能跑過他們,也不會拿沒把握的事去賭自己的安全。
夏戀輕嗯一聲,右手下意識壓到書包肩帶下,指尖收緊扣住。
大衣男見狀,主動說幫她背包。
書包不重,隻帶了幾本書和筆記。
夏戀拿給他,溫聲說了聲謝謝,又問:“我們現在去哪?”
“先去賓館辦……”‘正事’還沒說出來,其中一個男生就被身後兄弟捂住嘴打斷,“别聽他瞎說,咱聽耀哥的。”
耀哥問夏戀:“你晚上……”
夏戀搖頭,故意說:“我家沒門禁,可以晚點回去。”
耀哥笑起來,“那行,去我那兒坐坐?”
夏戀答應說好。
三個男生打頭,耀哥和夏戀走在後面。一行人從校門出去,過橋往鎮上走。
橋頭的餐館已經關門了,隻剩招牌旁邊的慘白色燈泡。風一吹搖搖晃晃,甩下幾滴雨水,在水面漾起細微的漣漪。
夏戀雙手環抱,将玫瑰夾在臂彎,低頭去踩腳下松動的磚塊。
污水從磚縫四周濺起,打髒鞋幫。
“聽林绮說,”夏戀睫毛微動,“你們那兒過來挺遠的吧?”
她沒想到這件事沒完,也沒問過林绮這些,眼下這話是毫無根據的猜測,說得也模糊。
好在耀哥沒懷疑,也沒有否認她提到的林绮,“還行,高鐵兩小時直達,就是找你們學校費了點勁。”
夏戀順着他的話說:“市裡的專線公交比較繞,的确不太方便。”
“她跟你說了吧?”耀哥問。
夏戀微愣。
耀哥說:“我今天要過來找你。”
她很快反應過來,面不改色撒謊:“說了,是我忘了。一直在想黑闆報的事。”
耀哥:“沒事,這不還是碰上了。”
話題被他扯開,夏戀思索片刻,打算重新提起。
“那你現在是住在……”她有意停頓,果然,耀哥接過話茬:“蓮雲賓館,這條路下去,邊上有家烤魚店。”
又問:“離你家遠嗎?”
“有點。”
“你家在哪?”
夏戀心髒一緊,盯着他。
耀哥笑笑,“沒别的意思,林绮說你還有個舅舅在家,這不等會兒好送你回去。”
她剛要拒絕,前面的男生突然扯了嗓子問了句:“哥,嫂子喝奶茶嗎?”
奶茶店内光線充足,照到濕路上映出零散的燈光。
耀哥帶着夏戀走進店裡,幾人點完單站到一邊玩手機。
夏戀從店裡出來,口袋裡的手機硬得硌手。
耀哥跟在她後面,“怎麼不進去?外面多冷。”
夏戀轉過臉,“你們還沒吃飯吧?”
沒有任何鋪墊,單刀直入詢問。
耀哥也是一怔,“沒呢,你餓了?”
“嗯。一起吃點再回去?”夏戀靠近他指了個方向,“那邊有家店味道不錯,也不遠。”
距離陡然拉近,一股清冽冷淡的花香從她發間散開。發尾與白皙的側頸形成強烈反差。這個角度能清楚看到她的睫毛,尾部下墜,像勾的眼線。皮膚很薄,素淨的臉像月光瑩白。
心跳明顯加快,耀哥的眼睛黏在她身上,也沒看她指的方向,點點頭答應了。
昏暗的陰雨傍晚,她的順從和靠近讓他放下戒心。
來之前他還在擔心出現會上次那種情況,但顯然,她這次乖了很多。也許是林绮跟她說了什麼,或者是她自己決定接受他。無論哪種,他都很滿意。
沒人會不喜歡聽話的女生。
尤其是長得漂亮、又懂得在兄弟面前照顧自己面子的女生。
夏戀深谙這一點,也懂迂回作戰。
奶茶很快做好。
耀哥提着奶茶出來,正要給她插吸管,一條大型犬毫無征兆從街角沖過來,犬吠撕裂安靜的傍晚,吓得幾人一哆嗦。
“哈姆雷特!”
杜賓犬還想往前,脖子被繃直的栓繩勒住,陸利津青筋鼓起,眉心皺起。
銀鍊顫動,杜賓犬發出低吼,沖着他們一行人呲牙。
夏戀整張臉都麻了,後頸應激泛起雞皮疙瘩。
所有人都被吓退兩步,隻有她僵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危險來臨那一刻大腦倏然陷入宕機,身體無法做出躲避。
“抱歉。”陸利津将繩索纏繞,拉着狗後退,杜賓犬卻不肯動,前身矮伏,呈攻擊狀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