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叫嚷聲中,有個頗具社會混混氣質的黃毛小哥氣不過地錘了好幾下牆:“快點叫五條悟過來!”
“五條悟是誰啊?”周圍不知是誰問道。
“我哪知道?但我聽說不叫那人來我們就出不去——”
不遠處,有人附耳過去悄聲道:“你聽說了嗎?據說啊,十字路口那裡的人全都被吸進去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吸進去?”
“對啊,說是全被一滴不剩地吸進車站裡了。”那人的聲音緊張起來,“不僅如此,在這之前還有人看見參加萬聖活動的人自殺了啊!”
“自殺……?偏偏挑在萬聖節這天?”
“而且,說是那人硬生生用拳頭把自己心髒捅穿了……”
“喂喂,那種事情人類做不到的吧……”
“所以說啊!簡直超靈異事件……加上現在我們又出不去,手機還沒信号,你說我們是不是誤入了某個恐怖片才——”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旁邊的人疑惑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那堵方才還無論如何都無法被破壞的牆面上,有一隻手直直穿了過來。
從牆後走出來一個男人。
那人身量奇高,束着白發,眼罩遮擋了大半張臉,走出來時手肘似乎撞到了什麼人。撲通一聲,被撞的人吓得要死,驚恐萬分地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啊,”男人略微一偏頭,露出冰冷鋒利的下颔線。“抱歉。”
20點31分,五條悟抵達現場。
*
[過去已久的某個時間,某處露天咖啡廳]
寺崎良介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了,身材也随着年紀的增長日漸萎縮下去,在被衰老襲擊的年月裡,坐在咖啡廳讀書已是他習慣的日常之一。
這時,桌前忽然有一道陰影籠過來。
寺崎本能地擡頭,隻見一個僧侶模樣打扮的人徑直在他面前坐下。
“啊呀,您好。”
來人半紮着長發,含笑沖他颔首。
見對方态度謙遜,寺崎随手合上書本,“你是?”
“不好意思打擾您,”羂索雙手交疊,“但我知道怎麼實現您的願望。”
寺崎愣了一下,“你是指……?”
“您明白的。”眼前的男人彎着眉眼,“他姓三浦,對吧?”
寺崎良介不說話了,蒼老得有些渾濁的眼珠一動也不動地盯着他。良久,他才沉着聲音緩緩開口:“你是怎麼知道——”
“别擔心,”羂索溫和地打斷他,“我是來幫您的。”
不知為何,老人心中浮過一絲惴惴。他下意識端起咖啡。
“您想幫他殺光咒術師,我說的沒錯吧?”
寺崎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他透過咖啡升騰的熱氣重新去觀察眼前這位年輕男人:僧袍披身,姿态從容,顯然是有備而來。
又過了一陣可怕的沉默。寺崎良介歎了口氣,自嘲道:“那隻是愚不可及的幻想罷了。”
“是五條家的那個六眼吧?”羂索一針見血地指出。
回應他的是寺崎一聲悶悶的苦笑。
“消滅咒術師最大的阻礙是五條悟。相信你們也很清楚,隻要他還在一天,這件事就永遠沒有實現的可能……”
“做不到的。”老人搖搖頭,譏諷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想必你很明白,五條悟是殺不死的。”
“哦?”
“二十多年前,我還年輕氣盛的時候……”寺崎陷入遙遠的回憶,“六眼一出生就被挂上懸賞,抱着好奇的心态,我也慕名前去看他……隻是一眼我就明白了。”面容滄桑的老人再度長長一歎,“年輕人,如果我再減些年歲說不定會信你的話,但現在——”
“當然,要想直接殺了他幾乎不可能。”羂索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湊巧的是,我恰好有一個辦法。”長發僧侶微微傾身向前對他說了幾句,然後像捕獲即将落網的獵物那般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寺崎良介猛地睜大眼。
那雙年邁已久、黯淡多年的眼睛,重新亮起了瘋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