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三浦先生最開始獻祭的是自己的器官吧。”站在那裡的太宰,腳下隻有一團孤零零的漆黑影子。然而,那股被大型猛獸盯上的可怕危機感卻在一瞬間擊中了三浦。太宰接下來的話語,如同當頭一盆冷水從他身上澆下——“究竟是誰替你治療的?”
三浦猛地打了個寒顫。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我勸你最好誠實點哦。”太宰幽幽道,“畢竟,咒術界裡會反轉術式的人屈指可數啊。”
冷汗已經濕透了三浦的後背。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是,何等……何等可怕的男人!
“那麼,來吧。”
太宰像是早已料到這一場景的發生般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讓我來聽聽……三浦先生的故事吧。”
*
夜晚。
從淺草橋地鐵站出來,家入硝子目的明确地穿過霓虹燈裝飾的街道,大約步行了十來分鐘。在她眼前的門面,正是一家深夜營業的居酒屋。吊挂的燈籠散出橘紅色的光暈,門前擺着啤酒看闆,店内其樂融融的氛圍一并熱鬧地傳了出來。
她打開玄關的推拉門。
“喲,這不是硝子嘛。”
轉過來的,正是坐在吧台處、捧着啤酒杯喝柚子蘇打的五條悟的臉。
家入硝子擡手示意了一下,走到他身邊的空位落座了。“真巧。你這家夥這兩天不是很忙嗎?” (五條正招手叫來店員)她說着,面前便多了一杯生啤和擺好的毛豆。
“是啊,所以才在深夜裡跑來稍作休息。”五條悟笑嘻嘻道,自顧自地往嘴裡塞了根薯條。硝子看向他身前,台面上擺着慣常的薯條和炸雞塊。
“還是老樣子啊,口味跟個小孩似的。”她說。
五條将那份年代感十足的和紙菜單遞過去,“别數落我嘛。硝子想吃什麼自己點吧。”
作為下酒菜的腌漬黃瓜被最先端了上來。硝子舉起酒杯,就着冷菜咕噜咕噜地灌下大半杯啤酒。五條則在一旁開心地啜飲着代替酒精的蘇打飲料。
“你不問問嗎?”家入硝子像是不經意地提起,“審訊的情況。”
五條頓了一下。
“總覺得會是很無聊的理由。”
“說不好呢。”硝子仰頭喝酒,“是複仇的類型。認為咒術師害死了生為普通人的母親,因此記恨上了全體咒術師。”
“哇哦,毫無理由的憎恨。”
“據說太宰在着手調查具體的真相。”
五條悟哦了一聲,“是他的話也不奇怪。”
“我就直說了。”喝空的啤酒杯在吧台碰出一聲清脆的響動,女人向他看過來,“這人來曆不明,術式也很特殊——甚至在擁有咒力之前就能使用術式,怎麼看都很奇怪吧。”說到這,她嗤笑一聲。“真虧你能把他從那群老頭子手底保下來。”
“欸。硝子是在誇我嗎?”
“别打岔。”家入硝子說。餐點正好在此時送上桌來,是她剛才點的沙拉和燒鳥串拼盤。硝子向服務生追加了一杯燒酒,轉過來繼續說道:“我看了他的領域報告。初開領域就是完美的成品領域暫且不提,效果和你的無量空處也有的一拼了。”
“而且,真的有人能把事件從頭到尾都算到嗎?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大規模事件的少傷亡案例。我替他檢查傷口時,發現那居然是事先在胸前貼好的血漿。”
“那不正說明治很厲害嗎?”五條悟沒什麼所謂道。
硝子挑起眉毛。
“你還真是包庇他。”
她忽然停頓一下,臉上浮現出懷疑的神色:“喂。五條,你該不會……”女人的視線不容置喙地掃向五條悟的耳垂,“早就想說了。你們兩個,連耳飾都是配對的吧——我記得你可從來沒有佩戴飾品的喜好?”
“你在想什麼啊,硝子。”五條打斷她,“偶爾的裝飾也無關緊要嘛。再說了,我隻是覺得很開心。”
“開心?”
“是啊。身邊終于出現了不可預料的人物,日子變得很有趣。”五條悟說,“頭腦也很好,又有特别的力量,未來無限可期。”
硝子不說話了,安靜地夾起菜吃着餐食。過了一會兒,“你得看好他,五條。”她說,“這人深不可測。要是他——”
五條悟擺了擺手,“這話不用硝子說我也知道啦。”
女人輕輕地嗯了一聲,話題很輕巧地轉開了。
“不說這個。三浦讓我想起某人了。”她将手裡的燒酒一飲而盡,“他們還真是兩個極端。”
五條沉默下來,盯着蘇打飲料裡透亮的冰塊看了一會兒。不斷有升起的氣泡透過玻璃制的啤酒杯折射出泠泠清光。他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臉,用勉強的語氣開玩笑道:“他們兩個湊一起的話,大概才真的要世界毀滅了。”
硝子也笑了,“是啊。一個消滅普通人,一個消滅咒術師。”
這時,店長從後面探出頭來。他驚訝地看向他們的方向,“哦呀,是小硝啊。還有五條君也一起來了。”
“好久不見啊店長。”家入硝子沖他露出笑容,“您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相當了得。”
“哪裡哪裡。不過你們确實有好一陣沒來了啊。”被誇獎的店長舒展開眉眼,“要不要嘗嘗最近的上新菜?甲魚提燈的人氣可是相當火爆啊。”
五條悟率先搶答:“——那就有勞店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