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言整個人都在興奮。
他系好安全帶,坐在位置上靜靜等待,像是等待一場墜入異世界的旅程,靈魂在此刻已經暫離軀殼。
他從來不喜歡未知,不喜歡失軌帶來的不可控。
但現在,他開始期待。
“……bell407,區域已檢查完畢,申請起飛。”林硯周戴好機載耳機,有條不紊,同塔台确認批準好的航線。
他現在的樣子,讓許盛言突然想起曾經開賽車的模樣。
他曾悄悄去現場看過,不過林硯周不知道。
無論男人女人,對某類事情專注投入的樣子,分外勾人,他有序地撥動面前操控台,垂眸謹慎,十分認真。
許盛言喜歡看林硯周開賽車的樣子,毫不意外,自然就會愛上他現在架勢飛機的樣子。
“準備好了嗎?”
林硯周叫了一聲,無人回答,他轉頭,和許盛言癡迷的目光撞了個赤|裸裸。
林硯周朝他打了個響指:“犯花癡呢。”
這一言驚回許盛言思緒,他拽緊安全帶,眼神逃避:“我們……去哪裡。”
他知道許盛言剛剛真是昏頭不輕,連航線複誦都沒聽見。
“小鶴島。”
螺旋槳飛速旋轉,掀起高樓頂層狂風驟起,407直入港城上空,整島繁華倒映眼底,絢爛璀璨。
直升機掠過城市高空,許盛言透過機艙窗戶向外俯瞰,頭頂是星空,腳下是港城的紙醉金迷,他像夜晚的主人,貪婪擁抱着獨屬他的這刻羅曼蒂克。
直升機穩穩降落在小鶴島上的停機坪。
直升機的安全帶比大型客機更複雜,通常會從□□繞上,系在腰間,再與雙肩搭下的長帶扣合,在腹部三點纏繞。
林硯周的手作勢就要探到他胯間。
“我自己來——”許盛言三下五除二,手腳迅速地解開。
林硯周手懸停半空,一笑:“嗯哼。”
意外的好說話。
許盛言愣了一瞬,然而對方就已經下了機艙。
小鶴島是林硯周的私産,當年母親病故後,阿公疼惜孫子,把這塊地轉到了他名下。
島上在做旅遊開發,東部是純私人領地,從不對外開放,植被密林中,有座私人花園别墅,靠海,很漂亮。
夜晚有螢火蟲在黑暗中閃爍,忽明忽暗,像許盛言的眼睛。
林硯周在黑夜中看着他,突然心念一動。
他将腰一彎,打橫,直接将人抱起來。
許盛言驚呆:“你幹什麼……”
林硯周目不斜視,像是凱旋的将軍,抱了戰利品般驕傲,跨步向前:“入洞房。”
“誰要跟你洞房?”許盛言摟着他脖子,語氣拒絕。
林硯周笑而不語。
他一直抱着人走到别墅裡,中途沒放下來過,好在四周沒什麼人,不會注意到這過分調情的場面,許盛言别過頭,把臉埋在他頸側,逃避目光。
但手卻牢牢地抓住他衣領,不舍得放開。
林硯周向懷裡看了一眼,晦暗地笑。
他停在電梯前,擡腳用膝蓋觸鍵,許盛言仍舊覺得不自在,含糊道:“放我下來吧。”
他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和林硯周做那件事,今晚的一切,都浪漫得出格,甚至超過了,他已經很知足了,所以這些沒必要的儀式感,可以省去。
許盛言還是更喜歡兩個人把門關上,慢慢說悄悄話。
“阿言,現在是我在追你。”林硯周看着他,“你得給我機會讨好吧?”
許盛言不明白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系:“也不是非要在這裡讨好的……”
一邊說,聲音漸小,林硯周盯着他,目光探究,似乎在理解這句話中的含義。
電梯門開,林硯周仍舊沒放開他,兩人就這樣緊緊地互相摟住,誰也沒松開。
電梯下行途中,許盛言看着樓層逐漸跳動,心也随之收緊。
他太清楚等下這扇門開,會做什麼事,指尖下意識用力,攥緊了林硯周的西服衣領。
西服泛起深深的褶皺。
西服主人感受到了頸側的這股力道,卻裝作不知,一言不發,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
門開,是一方寬闊的露天平台。
這……玩這麼大嗎?
許盛言不由得暗自緊張,雖然他們如今的關系做到這步并不過分,彼此坦誠相見是情理之中,可在這種地方,還是太過了吧……
林硯周将他放下。
許盛言站在原地躊躇,不知他該做些什麼,在自我的無限糾結後,仍舊沒能說服自己,猶豫開口:“我覺得……”
腳下突然隐隐震動,林硯周摁下了手中遙控器,地面中央,緩緩上升起來一輛通體漆黑的奧迪,尾翼飛揚,沉郁而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