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蒼白的手被川半辭帶着刺繡白紗手套的手從玫瑰叢拽了出來。
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手指微微蜷曲,淡藍色青筋蜿蜒在手背之上,手指骨節分明,宛如上等的瓷器,在陽光下微微泛着冷光。
玫瑰在川半辭的拉力作用下紛紛散開,花瓣飄零中,青年略帶驚愕的臉龐逐漸從玫瑰花叢顯現。
那是一張英俊至極的臉,劍眉斜飛入鬓,眼眸深邃如潭。
隻是青年的瞳孔是赤紅色的,宛如一輪血月,冰冷,無機。
在陽光照射到青年的瞬間,青年偏過了頭,手臂擋在前面,遮住照在臉上的陽光。
川半辭盯着對方的臉看了好久。
……好看。
在看清川半辭是誰後,青年繃緊了下颌,擋住陽光的手逐漸繃緊:“母後。”
“!!!”川半辭怔了一瞬,“再喊一遍。”
青年深沉冰冷的血瞳閃了閃,卻沒有多問,于是輕輕又喊了一聲。
“……母後。”
川半辭紅了臉,喃喃道:“聲音也好聽。”
川半辭緩了一會兒,待臉上的紅意消退下去,繼續盯着沉默不語的青年:“卡蘭·澤維爾?”
青年聽到這個名字,轉頭望向了川半辭。
卡蘭很高,川半辭從仰視的角度,可以看見卡蘭輕微收縮的赤紅眼瞳,像是對川半辭的來到十分警惕。
卡蘭:“我不是有意冒犯,母後。”
卡蘭的聲音磕磕絆絆的,帶着不常說話的顆粒感,像是名貴但因為沒被好好保養,而出現了裂紋的瓷片。
卡蘭比宣傳圖更年輕一些,皮膚蒼白,黑發濃稠,還有宛如吸飽了血的唇。
仿佛一幅挂在博物館裡,褪了色的中世紀貴族油畫,蒼白,聖潔,但不似活人。
川半辭越看越喜歡,眉梢不自覺揚起了一點歡喜的弧度。
他打量了卡蘭許久,發現卡蘭說話的時候,唇角似乎露出了一點尖利的牙齒。
川半辭:“張嘴。”
卡蘭聽話而僵硬地咧開嘴,露出一排尖利可怖的鲨魚牙。
不用懷疑,這兩排細密的牙齒要是咬在手臂上,不斷骨也一定會撕塊肉。
也不知道親吻起來是個什麼感覺。
川半辭想象了一下。
那種感覺一定很奇妙,帶着令人膽顫的危險和刺激。
可能稍有不慎,就會被鲨魚尖牙刺破舌尖,轉變為一個血肉模糊的吻。
光是想象,川半辭的心髒就跳個不停。
不過戀愛都是要循序漸進的,一上來就想要親吻,肯定不會被允許。
川半辭隻好強行按耐下激動的心,冷靜下來。
川半辭欣賞完卡蘭的樣貌,做出中肯的評價:“你可真像個怪物。”
聽到這個明顯帶有貶義色彩的稱呼,卡蘭一改先前的惶恐,平靜了下來。
他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仿佛這才是對他的正确稱呼。
卡蘭垂下眸,看着川半辭,玻璃球般的墨色眸子倒影出川半辭的身影:“嗯,我是母後的怪物。”
川半辭用力地抿住了唇,強行克制住内心的激動。
卡蘭剛才說,他是母後的怪物。
這種帶着點專屬色彩的詞彙,川半辭真的無法抗拒。
川半辭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你幾歲?”
“18。”卡蘭順從道,“是個好年紀,不是麼。母後不管對我做什麼,我都沒辦法阻攔呢。”
川半辭:他好懂我!
卡蘭被川半辭從玫瑰叢拽出來後,便慢慢挪到了不遠處的柱子下。
那個地方剛好照射不到陽光,卡蘭就這樣站在了柱子的陰影處。
川半辭看着卡蘭離他越來越遠。
卡蘭這是……畏光?
川半辭朝卡蘭招了招手,親昵道:“小怪物,過來。”
川半辭順滑地改了稱呼。
角落的卡蘭似乎在猶豫,過了一會兒還是走出了陰影。
說是小怪物,卡蘭的個頭可一點都不小,他挺拔如松,肩線寬闊而平直,有着完美的頭身比,隻是比起宣傳海報,稍顯一點青澀。
卡蘭走出柱子陰影,停在川半辭面前,手臂擋着陽光。
他也不說話,眼睛沉郁而冰冷,就這麼站着,像個沒有靈魂的雕塑。
川半辭:“你很怕陽光?”
卡蘭卻誤認為這是川半辭在表達不滿,放下了遮擋陽光的手。
陽光沒有任何阻擋地照在了卡蘭的臉上,皮膚白到幾乎透明。
川半辭并不知道卡蘭是在逞強,隔着刺繡緞面的長手套,摸了摸卡蘭柔軟濃黑的頭發,自以為很友好地提醒道:“我看過的俗話裡說,要多曬太陽才能健康。”
卡蘭微微低頭,讓川半辭揉他頭發時可以更方便。
聽到川半辭的話後,垂在兩側的手指收緊,低聲道:“好的,母後。”
【系統提示:卡蘭·澤維爾仇恨值+10】
聽到系統提示音的川半辭:?
川半辭收回了手,嚴肅地點開了攻略面闆,看到卡蘭對自己的好感度是0,仇恨值卻達到了驚人的60!
什麼情況,好感度查詢系統出bug了?
川半辭看向卡蘭:“你讨厭我?”
卡蘭露出一個僵硬虛假的笑容:“我喜歡母後。”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還不夠有說服力,卡蘭從禮服口袋裡拿出來一雙嶄新的白紗手套,遞給川半辭。
“您的手套剛才被玫瑰刺弄破了,我這裡剛好有一雙新的,給您。”
川半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套上破了一個洞,便接了過來,随後發現手套的觸感不對,攤開手一看。
裡面除了手套之外,還躺着一塊包裝精美的餅幹。
“好乖~”川半辭放下心來,收下了來自卡蘭的投喂,又摸了摸卡蘭光滑的臉蛋。
臉上柔軟溫熱的觸感令卡蘭身體不可抑制地僵硬下來,他似乎沒想到川半辭會忽然動手,漆白的皮膚染上薄紅,微縮的瞳孔和顫動的睫羽無不顯示着他内心的驚訝與無措。
川半辭彎起眼睛。
卡蘭讨厭他也沒關系,他喜歡卡蘭就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