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會出現在她面上的表情是什麼?
是恐懼?是慶幸?
更或許——是感激?
不,剛用幾秒的時間平複完情緒後,她此時臉上隻剩平靜。
若非要說哪裡不平靜,應該就是那雙眼睛了。
被淚水浸過的眼珠,擱以往,應該是水亮剔透,惹人憐愛的,可如今,那雙眼睛卻黑的似一團化不開的墨。
她就是用這樣的眼睛掃視面前宅院的。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那團濃郁的黑是什麼呢?
是野心,是如此具象而清晰的野心。
——
炎炎夏季,正當中午。
灼人的陽光鋪滿大地,街道的行人也是稀稀拉拉,在這個點,會有誰在外面晃蕩呢?
哦,是被金錢勾引的宋青月啊!
用袖子擦了把頭上大顆的汗珠,剛從書鋪出來滿載而歸的她将東西往上掂了掂,然後顧不得被曬得通紅的臉,一頭又紮進了灼人陽光中。
沒辦法,時間緊,任務重,買着東西的她可得趕緊回去繼續作畫啊!
可無奈,天公不作美,人在着急的時候,就總是那麼容易碰到障礙。
因為頭頂的日光太盛,所以不管不顧一心悶頭前沖的她,直到胳膊被強制拽停,她才終于懵懵擡頭,看着面前臉帶怒容的年輕女子,有些迷茫。
“田……田小老闆?”
是的,此時站她旁邊拽着她胳膊不讓走的人,正是田記成衣鋪裡的小老闆,田玉桃。
她此時白皙的臉蛋曬得和宋青月一樣通紅,纖細的眉頭緊緊皺着,黑黑的眼珠裡盛滿了對這種天氣的煩躁以及對面前人的不滿。
“月妹妹你怎麼回事?我剛剛在鋪子裡喊你你沒聽到嗎?害得我還得出來叫你,這該死的大熱天真是快把我曬——”
直面承受了對方不滿的宋青月滿臉問号。
什麼情況?
我讓你出來叫我了嗎就怪我?
田玉桃臉色臭,聽懂她意思的宋青月臉色也臭,當然,臭歸臭,宋青月也不是那擡杠的人。
他曉得此時太陽底下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臭着臉任由臭着臉的對方拉着去了幾十米遠的茶水店。
茶水店不大,設施卻很齊全。
至于宋青月說的齊全設施是什麼?
當然是炎炎夏季卻能令人精神一震的大冰塊啊!
剛被拉進來的宋青月一看到冰塊就甩開對方的手湊過去,用冰塊散出的寒氣冰冰手,冰冰臉,冰冰胳膊,冰冰腿……
咳,這個就算了,不太雅觀。
最後她幹脆一屁股坐在離冰塊最近的長凳上,擡手招呼小二倒杯飲子。
是的,這家茶館并不是賣熱水浸泡甘香回味的熱茶的,而是類似于二十一世紀的奶茶店。
專賣冰冰涼涼的甘甜果茶的。
雖價格有些昂貴,但誰不稀罕大夏天來一杯冰冰涼涼的甜果茶呢?
反正宋青月挺喜歡,所以自從手頭寬裕後,她三無不時的就會來一杯,今天若不是尋思節省時間,恐怕她也是會繞個彎兒來一杯呢。
至于現在……嘿,耽誤都耽誤了,那更得來杯降降暑了。
“……要大杯,西瓜味的,多加點冰塊,就在這兒喝……”
而旁邊,看着她熟練的點茶模樣,田玉桃眯了眯那雙本就不大的眼,剛想說點什麼,旁邊小桌和她一塊兒玩的同伴孫巧果,已經頂着張尖酸刻薄的臉湊了過來。
“玉桃,這姑娘就是你說過的那位,得了你家恩惠卻又在你家困難時離開的那個?小姑娘最近日子不錯嘛……”
“咳咳,巧果你别胡說!”
田玉桃緊急制止卻還是晚了一步,瞧眼宋青月明顯聽到的模樣,不由有些尴尬。
這種事嘛,雖說事實是這樣,但她們背地裡怎麼說都行,如今當着人面——
這死丫頭,嘴是真的不把門。
那邊,宋青月已經将目光望了過來,她臉上的汗已經擦幹,兩頰上被熱出的紅也消退一些,就那麼平平靜靜的望過來。
與她目光對視的田玉桃剛開始有些心虛,但過了幾秒,就開始暗暗自得,随意評價起半年沒見的對方起來。
嗯,倒是有幾分小聰明,曉得在公衆場合不撕破臉,如此倒好,畢竟自己忍着大太陽把人叫來也不是為了找事兒,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