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瓘認同地點點頭,笑道:“那叫你阿儀?”
“你才是阿姨!”李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同音字太煩人了,從前薛瓘就沒少用這個稱謂來戲弄她,李儀絕不能讓他繼續這樣得逞,“我字子衿,你就叫我的字。”
沒想到薛瓘竟直接妥協了,“子衿?是個好名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珊珊。”李儀不再跟他扯皮,轉頭叫來了闌珊,在闌珊走上前拉開簾帳時,李儀還坐在床上并且用棉被将自己包裹着,“那位鄭夫人回去了嗎?”
鄭夫人?
薛瓘好奇地看着李儀兩人。
闌珊點點頭眼中難掩笑意,“依照公主的意思,昨日半夜才讓她回去的,看樣子似乎凍得夠嗆。”
李儀滿意地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昨日在李儀和薛瓘的婚宴上,鄭蔻都敢那麼嚣張無禮,不讓她吃點苦頭怕是不行,李儀便讓闌珊以有事相商的名義将其留在前堂,讓她等上幾個時辰之後再打發走。前堂沒有門窗四面漏風,昨晚又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在沒有木炭取暖的情況下,會有多冷自不必言說。
雖然李儀兩人并未将情況說明,但薛瓘似乎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他輕笑着道:“你這樣整治她,就不怕她記恨你?”
“記恨就記恨呗,怕啥?”
李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别人要記恨她,那她有什麼辦法,如果連這一個小人物都不敢得罪那還了得。
今日初雪已停,天邊的陽光若隐若現。
薛府的丫鬟推開主屋的房門,進去之後又立馬關上門,唯恐外面的冷氣進到屋内。等她提着一桶熱水來到内室,就見鄭蔻還坐在浴桶内,雙目緊閉面色也極為蒼白,她不敢耽擱立馬将熱水加了進去。
感受到水溫的升高,鄭蔻緊鎖的眉頭才稍微舒緩些許,睜開眼睛便是目露兇光。
昨夜李儀的侍女将她請到前堂等候,說是有要事相商,對方可是公主,她自然不敢拒絕。怎知這一等,竟是生生等了好幾個時辰,凍得她手腳都已經僵硬,最後那侍女卻來說時辰已經不早了,李儀已經歇下,請她先回府去日後再議。
這可把鄭蔻氣得夠嗆,李儀這分明是故意在整治她!
等她回到薛府時,整個人都凍得止不住地發抖,在喝過姜湯又泡過熱水澡後才勉強入眠。但睡覺時身體依然冷得發顫,早上起床後更是頭痛欲裂渾身無力,隻能一遍一遍的泡在熱水裡才有所緩解。
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不就是個二嫁的公主麼?長嫂為尊,她就不信治不了這個所謂的弟媳。
李儀和薛瓘從宮裡出來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位于永樂坊的河東公府,隻為去給公婆敬茶行新婦之禮。
剛進府李儀就看到了鄭蔻,她跟在薛家主母廖氏身邊,臉色看起來就不太好,但面對李儀時卻是笑容滿面,似乎兩人之間從不曾有過任何芥蒂。當然李儀不相信她會忍氣吞聲就此作罷,不過是笑裡藏刀罷了。
“父親,母親,請喝茶。”
等侍女将茶水端上來,李儀便将茶盞分别遞給薛懷昱和廖氏,而他們兩人也是樂呵呵的接過茶盞,還直誇李儀禮數周全。
一家人表面看上去是其樂融融,其實是各懷心思,隻是表面功夫要做到位。
剛敬完茶還沒來得及落座,就見有位婢女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她朝着鄭蔻的方向邊走還邊說道:“大夫人,您的湯藥送過來了。”
碗裡還冒着熱氣,似乎是剛煎好的藥。
婢女在經過薛瓘身旁時,突然腳一崴身體往旁邊傾斜,手裡的湯藥剛好灑到了薛瓘身上,瓷碗也随之摔碎在地。
“二公子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反應過來的婢女趕緊跪下認罪,李儀則掃了一眼薛瓘身上的情況,湯藥雖然比較燙,但是冬天的衣服也比較厚,他的肌膚并未被燙到,隻是身上的衣服髒了一片。
薛懷昱當即放下茶盞,厲聲訓斥道:“你這奴才怎麼辦事的?竟敢沖撞了驸馬與公主!”
眼看薛懷昱即将大發雷霆,鄭蔻趕緊上前溫言勸阻:“父親息怒,公主還在這呢,二弟的衣裳已經濕了,先讓這奴才帶二弟去換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再讓其自行去領罰便是。”
薛懷昱默默瞥了眼李儀,但見其無動于衷,便隻好将怒氣強壓下來:“也罷,你這奴才還不快去?”
這一切似乎有點怪異。
但見婢女已經從地上起身,薛瓘來不及多想隻得對李儀道:“那你在此等我。”
李儀則是下意識應了一聲。
看着薛瓘與那婢女一同離開,李儀還處在茫然的狀态。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