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樓,顧名思義,就是矗立在湖邊的閣樓。
午後的陽光異常燥熱,但是在望湖樓内卻是另一番情景。因樓層很高,又面朝湖水,樓内清風徐徐,幾乎将外界的炎熱隔絕開來。
李儀倚靠在圍欄邊吹風,另一隻手還拿着扇子給自己扇風,确實是涼爽至極。
“公主,薛公子來了。”
闌珊的一聲輕喚,拉回了李儀幾乎快要渙散的思緒。
她緩緩回過頭來,就見少年剛好踏上閣樓内的最後一層台階,一陣輕風吹來,恰好吹起那如墨青絲,乍一看還真是芝蘭玉樹清俊無雙。
李儀笑眯眯的盯着他看,一時都挪不開眼。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薛瓘現在的年歲比她還小呢。
“拜見城陽公主。”
他來到李儀面前拱手行禮,頂着李儀熾熱的目光,依舊是從容自若恭謙有禮。
兩人在旁人面前,還是得注意身份。
意識到自己的一時失态,暗自懊悔的李儀也收斂了目光,斜倚在欄杆上單手撐着頭,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看來你那位大嫂還算是聽話,真把你給叫來了。”
“公主有令,她自然不敢為難。”
薛瓘微微低垂着眉眼,該有的禮節一分不少。
這倒是讓李儀很不自在,于是遞給了旁邊闌珊一個眼神,闌珊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招呼其他侍從退到一邊去了。
“坐吧。”
沒有了旁人在,也就不必再拘謹。
薛瓘聽了李儀的話,自然不再跟她講客氣,轉身就在桌前坐下,自己給自己倒茶水喝。
這才是他們之間正常的相處模式。
李儀歪着頭望向樓外的湖水,手中仍舊在拿着扇子扇風,故作漫不經心,“我那皇帝老爹給你和我賜婚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我那父親已經告訴我了。”薛瓘的回答不冷不熱毫無波瀾。
這小子居然這麼平靜?
李儀好奇地瞥了他一眼,卻看不出任何異樣,遂也不再多想,而是試探性問道:“既然如此,那你……你是什麼想法?這件事不是我的意思,但我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畢竟在這裡我隻認識你,要不然我們就……湊合湊合?”
李儀以期待的眼神看他,而他聞言隻是輕笑了一下,并未開口說話。
這模棱兩可的态度讓李儀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她還是耐着性子再次相勸:“反正以我的身份,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事我也可以罩着你,等以後你要是有心儀的姑娘了,咱們随時都可以和離,怎麼樣?”
她的臉上是明豔張揚的笑,眼神裡是滿滿的自信,說這話亦是氣勢十足。
薛瓘又是低笑了兩聲,轉而伸出手倒了杯茶水,起身來到李儀面前,雙手将茶盞呈給李儀,笑顔似春風般溫潤,“既然是公主殿下的美意,那在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哦?”李儀緩緩伸手接過茶盞,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我怎麼感覺,你對賜婚這件事一點都不意外呢?”
想當初她聽到李世民說要将她許給薛瓘時,可謂是平地一聲驚雷,讓她半天緩不過勁來。
而薛瓘這麼風輕雲淡,她不理解。
薛瓘轉過身面朝着廣闊的湖水,任由湖上清風吹動着他的衣角,而他的眼眸似乎也像這湖水一樣深不可測,“唐朝的太平公主,你應該聽說過吧?”
李儀不假思索回道:“這我當然知道啊,不就是武則天和李治的女兒嗎?”
“她的夫君是她姑母的兒子,姓薛,名為薛紹。”
聽着他波瀾不驚的說出這番話,李儀卻是不明所以,越聽越迷糊,太平公主的夫君是誰和她有什麼關系?她和太平公主無非就是姑侄……
等等,她是太平公主的姑母,而薛瓘也是姓薛,太平公主的夫君薛紹是她和薛瓘的兒子?
突然意識到這點,李儀猛地擡頭萬分震驚地看着薛瓘,而薛瓘也已經側過頭與她四目相接,刹那間有什麼東西油然而生。
湖上清風仍在吹拂,這一刻仿佛時光流轉千年,是命中早已注定。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們今後的命運?”
最終還是李儀先開了口,直到此刻,她都還沒有完全緩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