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還補了這麼一句回諷的話,旁邊的闌珊都已是戰戰兢兢,但李儀不怒反笑:“你把我說得如此不堪,是想來彰顯你有多高尚麼?”
“姓杜的,我告訴你……”
她還想再怼他一番,不遠處卻傳來一道嬌柔的嘲笑聲——
“我等原以為姐姐與杜驸馬情深義重,沒成想竟是做戲給我們看的,姐姐若再如此驕橫下去,怕是無法讨驸馬喜愛啊。”
李儀回過頭去,來者是兩位少女,李儀記得她們,分别是排行十八的金山公主李芃,排行二十的常山公主李絢,兩人的年紀看起來沒比她小多少。照這兩人的裝束來看,皆還未出閣,估計之前也是對她和杜荷有過豔羨之情。
不知她們聽到了多少,但李儀也并不慌。
說話之人是金山公主李芃,兩人慢悠悠地向李儀走來,常山公主李絢也故作疑惑地開口道:“也不知姐姐與那薛家公子的事是不是真的,這若是真的……”
說到後面,她還故意沒有繼續說下去,表示出難以啟齒之意。
這兩人是專門過來嘲諷李儀,來看李儀笑話的,而杜荷站在一邊神情如常,一言不發,顯然是要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既然都已經被這兩人拆穿,他也就懶得去和李儀演夫妻情深了。
他想看看,李儀被激怒之後會怎樣暴跳如雷,口不擇言,然後顔面盡失。身為公主如此驕躁蠻橫,即使她是先皇後所出的嫡女,也挽救不了這破碎的名聲。
怎知李儀沒有半點動怒的意思,反而異常平靜地看着兩人:“二位是住在大海上麼?管得真寬。”
說完李儀就不再看她們,轉身直接走人。
就這樣的小喽啰,她根本不想多理會。
李芃兩人原本是想氣一氣李儀的,怎知她毫不在意,甚至無視她們,兩人直接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以往這種情況,李儀都會大發雷霆與之謾罵,如今卻根本無動于衷……
李儀離開後,杜荷也緊随其而去,途中卻忍不住暗自思忖,李儀為何沒有像他預料的那般行事,莫非另有隐情?
出宮後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青石地面都被雨水淋濕,到達公主府前下車後,闌珊便拿來一把油紙傘給李儀撐着,而旁邊的杜荷則是自己撐傘。從東宮出來以後,杜荷便一直與李儀同道而行,跟着來到了公主府,而他亦有進府之意。
走到前廳的庭院之中,李儀好奇地側過頭去,“杜驸馬今日要在公主府留宿?”
杜荷靜靜撐着雨傘,沒理會李儀。
李儀還想再問,卻因為分心沒注意腳下台階,裙子太長地面又太濕滑,她直接滑倒在地,而旁邊的闌珊手裡撐着傘沒及時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李儀摔在地上。
“公主!”
闌珊連忙蹲下身去扶李儀,而李儀因為這一下摔得太狠,竟一時起不來,心裡也是頗為尴尬。
她低着頭都不敢看旁邊的杜荷,太丢人了……
見李儀摔得起不來,闌珊一時慌了神,連忙對路過的一位侍從喊道:“快去請大夫來,快去!”
侍從不敢怠慢,連忙跑着離開了。
因為李儀不喜歡那麼多人跟着自己,所以到公主府後就隻有闌珊跟在身邊,此時又是下雨,周圍幾乎沒人,闌珊又要撐着雨傘,所以根本扶不起李儀。地面濕滑,李儀的長裙也濕了,她擡頭看了眼旁邊的杜荷,而杜荷一臉漠然,撐着傘無動于衷。
他身強體壯,此時隻需要他出手,便可直接将李儀抱起來。
察覺到李儀投來的目光,杜荷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我不會扶你。”
好,很好。
李儀收回目光暗自苦笑,終究是她想多了,小說裡清冷卻又深情的男主又怎會出現在她身邊,她與杜荷現在幾乎是仇家,又怎能奢求他的憐憫。
“我才不需要你扶。”
李儀不以為然的說了這句話,随即強忍着腿部的疼痛,憑着毅力勉強站起了身。
裙子都濕了,但好在地面很幹淨,衣裙沒有弄髒,不至于太狼狽。起身之後李儀回看了一眼杜荷,張揚地朝他挑眉一笑,然後示意闌珊撐傘不必扶她,自己勉強支撐着顫顫巍巍的身形朝前走去。
她還對闌珊說道:“不必去請大夫了,我休息一下即可。”
杜荷站在原地望着她離去,她身形狼狽,可她走的每一步都非常堅毅,即使顫顫巍巍,也堅決不會倒下,更不需要旁人的幫扶。
城陽公主向來嬌貴,何時變得這般堅毅了?
望着她的背影,杜荷心頭竟有一絲絲憐惜……
她的性情與以前不一樣了,像是變了個人,可是具體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隻是給他的感覺不再那般惹人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