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這麼乖的學生不多見了。
她忍不住湊過來小聲蛐蛐老師:“你看班主像不像那個唐僧,真會念叨。”
這嘴巴一張一合的,跟唐僧沒什麼兩樣。
還沒講上兩句,她的小動作被付強民盡收眼底,但對方卻沒提溫心的名字,反而點了薄夏的名,接着說:“你成績好,可别被某些人影響。”
溫心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顯然早就習慣了“某些人”、“少部分”、“更有甚者”的頭銜,反正也不會掉塊肉。這些在别人眼裡的屈辱稱号,幾乎快成了她的獎章。
但薄夏不一樣。
察覺到班上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她緊張地攥緊了手中的筆,甚至手心都冒了汗。那個時候的薄夏,連在講台上多說兩句話都會臉紅,更不敢成為大家眼中的焦點。
她想到什麼,忍不住悄悄擡起眼,見坐在旁邊的靳韫言似乎在看什麼書,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女孩松了口氣,可心底莫名地又有些失望。
班會結束前,老付頭指定了班幹部人選,他向來都是内定,隻相信自己的眼光:“班長周随野、副班長薄夏、學習委員靳韫言、體育委員沈然……”
薄夏剛開始聽着并不意外,因為周随野成績好人也外向有責任心,他确實是當班長的好人選。聽到靳韫言的時候有些錯愕,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們班上的學習委員基本上就是個榜樣作用,沒什麼事兒要做。
這波啊,純屬挂名。
那幾天考完試開始講解試卷,本來懶散的女同學這幾天學習熱情十分高漲,甚至外班的學生都來十一班問題,一時間學習氛圍格外濃厚。
溫心拿着筆看着那排隊的場景,差點兒驚掉下巴:“什麼呀,她們什麼時候這麼好學了?”
薄夏在預習新課程,似乎沒聽到溫心說的話,過了半晌才擡起頭:“這是好事呀。”
溫心拿起筆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頭:“什麼好事兒?你以為她們是奔着學習來的?”
溫心使了個眼色,下巴朝靳韫言擡了擡:“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薄夏這才注意到了忙着給大家講題的靳韫言,顯然這些女同學是借着學習的名義來接近靳韫言。薄夏一時間心裡也有些癢,她其實也想成為那些人之中的一員,卻沒有那樣的勇氣。
“靳同學,你真的好厲害啊,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q`q,之後有不懂的問題問你。”
靳溫言q`q号的好友功能是關閉的,他不管在哪兒都太受歡迎,如果不是為了在群裡看通知,他恐怕号都不會注冊。
薄夏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她莫名地有些緊張,擔心對方一口答應。但下一秒,她耳邊響起少年溫潤卻又疏離的聲音——
“q`q被盜号了。”
對方:“……”這話你自己信嗎?
薄夏悄悄松了口氣,耳邊是溫心“啧啧”的感歎聲,她垂眼看向桌子上的數學卷子,上面有一道未解的題。
她得不出答案,就像那時她找不到自己那些莫名情緒的答案一樣。
她指尖無意識地捏起了卷子的一角,在平整的紙張上攥出褶皺,幾乎快要鼓起勇氣像那些女生一樣向他問題。
薄夏的心就像是一個氣球,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情緒,有心虛、忐忑,更有膽小,那些混合在一起幾乎要發生化學反應爆炸開來。
她的唇張了又張,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說些什麼,靳溫言突然站起身。
他看了眼手表,突然看向一旁的周随野:“你剛剛說班主任找我,是嗎?”
周随野明顯愣了一下,一臉不知所雲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反問:“啊?”
過了半秒他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于是順着靳溫言的話說:“對,他在辦公室等你。”
“那這些題都交給你了。”
“我?”周随野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雖然有這麼多妹子挺不錯,但是讓他講這麼多道題要累死他啊。
也不等他拒絕,靳韫言已經起身離開。
周随野無奈地歎了口氣,性格張揚的少年雖然接了自己并不樂意的任務,仍舊好脾氣地接過試卷給别人講解。
薄夏擡頭看向那個單薄的背影,微風吹起他藍白的衣角,剛剛所有出的神這時候回了過來,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的本子上。
她心口的氣球一下子被紮破,垂頭看向草稿本,上面全是雜亂的痕迹,像極了少女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