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北舟這樣的脾氣,應當不喜歡被人随意賜婚吧?不然怎麼會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娶妻。
許樂芙是頭一遭希望自己能被人嫌棄,她盯着謝北舟,心說求您了,快說不喜歡我,拒了這賜婚吧。
謝北舟斜倚在高座之上,垂眸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許樂芙不斷地朝自己擠眉弄眼。
幼時在翰林院讀書時,看到買椟還珠的故事,謝北舟覺得那人真是蠢極了,天底下當真有這般蠢人存在嗎?
眼下終于瞧見了,許樂芙便是那蠢人。
呵。
甯可要金銀珠寶都不願做他側妃是吧。
莊項就這般短她的錢财?
謝北舟修長的手指緩緩地在扶手上攏起,逐漸捏成一個拳頭,他看着許樂芙焦急的神情,仿佛當真不願做他的側妃,既如此,昨日又為何非要同自己回府呢?
若不是知道她是莊項派來的卧底,恐怕連他都要被許樂芙的演技蒙騙過去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
可惜,他偏不如她所願。
許樂芙在心裡求了半晌,終于見謝北舟張了口。
隻見他唇角微微一牽,似是很滿意這場賜婚,朝着太後,道:“多謝母後賜婚。”
“......”
許樂芙隻覺天仿佛塌了,她呢喃道:“王爺...”
謝北舟将視線轉回,方才的笑意陡然消失,狹長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盯向許樂芙,道:“看你的樣子似是有些嫌棄本王,怎麼,難不成本王還比不上一些俗物嗎?”
“民女不敢,民女很滿意,民女絕無嫌棄之意。”
太後看着許樂芙答應下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親自吩咐了身邊得力的女官去處理納許樂芙為側妃的文書,以示重視。
待女官得令退下後,又朝着謝北舟笑道:“昨兒個阿昀還吵着要見你,你若無事,現下便過去看看他吧。”
說完她又看向許樂芙,“孩子,你留下,哀家還有話同你講。”
謝北舟點了點頭,也不去看許樂芙,轉身離開了。
許樂芙一個人面對太後,更顯局促,她沒有應付長輩的經驗,更何況是面對女子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太後。
太後看出了許樂芙的緊張,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别緊張,過來些說話。”
許樂芙聞言起身,乖巧地走近了些。
“聽說,你和舟兒昨日睡一起了?”太後問。
許樂芙表情一瞬間凝結,長輩問話都這麼直接嗎?
不是,太後娘娘久居深宮,她昨日就同謝北舟同床了那麼一小會兒,居然這麼快就傳到太後耳中了。
還有沒有隐私了。
許樂芙有心想解釋:“是,但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後打斷:“不用但是,哀家知道你心裡害怕,哀家也知道舟兒這孩子面上是冷了些,但他心地是好的。”
許樂芙心中腹诽,心地好會一大早追着我,讓我賠罪嗎?心地好為什麼外頭的人都這麼怕他?
太後娘娘是他親娘,自然怎麼看他,都覺得他是好的。
隻是她心裡雖這麼想,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隻能乖巧點頭。
“是哀家虧欠他太多。”太後說着情緒便有些激動起來,但她不想在小輩面前失态,于是又很快整理好心情,拉過許樂芙的手,叮囑道:“隻要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接下來的談話中,不管太後說什麼,許樂芙皆是點頭稱好,終于在小半日後,太後失了聊天的興緻,便回去歇息了,許樂芙得以撐着她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出了大殿。
也沒人告訴她,和長輩聊天這麼累啊!
她哭喪着臉來到殿門口,謝北舟已經在外頭等着她了。
還算謝北舟有點人性,沒把她一個人丢在宮裡就離開。
“王爺...”
謝北舟無視了許樂芙的招呼,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
許樂芙:我收回剛才的話!
攝政王在宮裡有他專屬的轎子,兩人很快坐着轎子來到了宮門口。
王府的馬車停在樹蔭下避陽,許樂芙甫一下轎,就聽到前頭有人說話。
她默默走了上去,見到一位白衣公子正微微俯身,朝着謝北舟行禮。
莊項一擡頭,便見攝政王身邊多了位陌生的貌美女郎,心頭有些訝異,于是問道:“這位是?”
突然被問到身份,許樂芙一時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不知為何,側妃這個詞,她就是有些說不出口。
她的嘴張了又張,還未發出聲響,身邊的人卻開了口。
“本王的側妃。”
見謝北舟開口,許樂芙也松了口氣,默默點了點頭。
莊項聞言卻是愣了一愣,攝政王何時納了側妃?怎得他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
謝北舟的視線不斷在兩人之中逡巡,隻是這兩人都開始一言不發。
漠然收回視線,謝北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擡腳準備離去,許樂芙見狀當即緊緊跟在他身後,隻是兩人剛與莊項擦身而過,就聽他再度開口。
“側妃娘娘是不是與臣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