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江魚的聲音有些激動,語調也有些急促,這讓她整個人顯得十分的不淡定,“你說話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再說一遍嘛。”
易禾沒有回答,她對上了時頌的目光,時頌愣在了原地,手裡還拿着喝了一半的果汁。他聽到了易禾剛剛說的話了,在察覺到易禾的視線後,時頌迅速的低下了頭,臉頰也微微變紅,握着杯子的手指也有些顫抖,像是掩蓋不住内心的情緒一般,若是此時易禾對上了時頌的眼神的話,她一定可以發現時頌内心的激動,時頌的情緒太明顯了,明顯到讓人無法忽視或是略過。
“我家裡來了一個親戚,暫時暫住在我家裡,情況就是這樣的啦。”
易禾想了想,還是找出一個借口給時頌敷衍了一下,畢竟如果攤開來講的話,時頌妖怪的身份就瞞不住了,而時頌給易禾的感覺是有些心大,天真的就好像周圍沒有壞人似的,對他人也不太設防,易禾害怕以後會生出事端,還是替時頌給遮掩了一下,以防那天說漏嘴了可以有個正當的理由。
時頌聽到易禾的回話之後原本明亮的眼神逐漸黯淡下去了,明明剛剛易禾說過自己是家人的,現在卻又反悔了。時頌擡頭看向了易禾的方向,他看見易禾眉眼含笑,用口型無聲的告訴着他:“是‘家人’,沒有騙時頌。”
時頌确認了好幾遍,直到易禾要回答電話那頭江魚的問題之後,原本低落的心情才微微好轉了些許。時頌還是有些心虛和害怕,畢竟當初他是因為奶酪餅幹的誘惑,擅自決定裝“貓”留下來的,他的動機也算不上完全的純粹。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吃個飯?”江魚詢問了一下易禾的意見,随即動作迅速的訂下了餐廳,“話說是哪家的親戚啊?”
“我家的,那明天見。”易禾将手中的杯子放在餐廳的桌上,有些模糊的回答。
“你那邊幾個人?”江魚佯裝不知情的問道。
易禾将電話給捂住,詢問時頌是否和自己出去,得到時頌肯定的回答之後,易禾的語氣之中似乎都帶着股笑意:“兩個人,介紹一位新朋友給你認識。”
易禾将電話挂斷後就看到了時頌回避的目光,她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開口将時頌遊離的眼神和心虛的表情給拉了回來,她不想時頌因為自己的借口而思慮太多,而且,易禾已經從心底認同時頌“家人”的身份了。
可易禾還是對親密關系有些逃避,雖然她可能已經從心底認同了時頌是自己的“家人”,但由于她二十多年摸索出來的經驗讓易禾無法正面坦誠自己的内心,她隻能借着和其他人的談話暗戳戳的表達在自己心中時頌的份量。
可面對時頌别扭的神情,有些許失落的目光,易禾心中的防線動搖了,她還是開口了:“是家人。”
易禾再次重複了一遍,她回憶起了與時頌相處的點滴,神色認真的看着時頌:“沒有騙你,就和我接你回來的第一天說的一樣,以後你就是我的家人,剛剛隻是因為害怕你妖怪的身份露餡找的借口,你知道人類是不太能夠接受自己認知範圍外的事物的。”
“而我,是個異類。”易禾眉眼低垂,在心底默默補充道。
“不是妖怪!”時頌的關注點又偏了,“我可是朏朏!”
“好!”易禾看着時頌并未将此時放在心上,語氣也輕松了許多。她看着在一旁吵吵鬧鬧的時頌,感覺有家人的感覺似乎也是不錯的,她也有家了,不是嗎?
“特别厲害的朏朏!”易禾順着時頌的話說了下去。
“那是當然,我可是時頌诶!”時頌昂首挺胸,語氣之中的驕傲和得意藏都藏不住,到底還是未經世事蹉跎過的少年,神色飛揚,對一切都抱有期待,他張揚的就好像不會被任何困難給打敗。
易禾看着面前神采飛揚的時頌,嘴角揚起一抹笑。人可能真的是越缺少什麼就越希望擁有什麼,比起少年老成,易禾更希望自己可以不那麼快的成長起來,可過早的接觸世界的暗面逼迫着她快點長大,她害怕過于天真的自己會被豺狼給分食殆盡。
“那易禾,明天見。”時頌朝着易禾揮了揮手,然後一溜煙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内了,與之一同消失不見的是易禾放在餐桌上的那還剩半瓶的果汁。
易禾剛想說話就聽到時頌在屋内大聲的回答道:“易禾,我把果汁帶回房間喽,你知道的,果汁離不開我的!”
“真是的。”易禾搖了搖頭,嘴角揚起的笑還未消,她将自己杯中剩下的果汁喝完,然後步伐輕快的回到自己的卧室裡了。
夜幕低垂,靜谧無聲,正是一夜好夢。
***
周末,易禾一覺睡到自然醒,想到自己還和江魚約了飯,她掙紮着将自己從床上給拔了出來,磨磨蹭蹭的洗漱好之後深吸一口氣,拉開窗簾,迎來了這一天自己的第一束陽光。
易禾微眯着眼,陽光有些許的刺眼,今天或許是個晴天。
易禾和時頌兩個人一遍聊天,一遍收拾着東西,速度自然而然的就慢了下來。好在易禾提前訂了鬧鐘,二人笑着鬧着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