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苠猛然坐起，鮮血從鼻腔噴湧而出。她的指尖還殘留着幻象中的觸感，而“醫生”已經将解密的芯片舉到燈光下。

全息投影展開，廠區地底設施的藍圖緩緩旋轉——那是一座橫跨三省的地下神經網絡，中心節點赫然連接着國會大廈。

“難怪他們要滅口……”恃芓盯着投影喃喃道。

姬苠抹去臉上的血，搖搖晃晃站起來。她的記憶裡還回蕩着林博士最後的低語，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投影邊緣顯示着倒計時：

【主神經鍊路激活剩餘：06:12:39】

“他們今晚就要完成最終連接。”她抓起□□，槍管因為過熱而微微發紅，“我們得在零點前炸掉中樞節點。”

“醫生”突然扔過來一個金屬箱。裡面是兩管猩紅色藥劑，液體在玻璃管中詭異地蠕動。

“納米熔斷劑，能燒毀任何生物神經接口。”他的機械覆面彈出注射器，“副作用是72小時内必死無疑，要試試嗎？”

姬苠和恃芓對視一眼。

她們同時伸出手。

納米熔斷劑注入靜脈的瞬間，姬苠的視網膜上炸開一片血紅色的數據流。

【神經鍊接強度：427%】

她的每一根肌腱都在高頻震顫，耳膜裡回蕩着百萬個意識同時尖叫的嗡鳴。身旁的恃芓單膝跪地，軍用匕首深深插進地面，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汽化成猩紅霧霭。

“醫生”的機械覆面彈開散熱閥，噴出的熱浪在冰冷的地下管道裡凝成白霜。“六小時……”他調試着全息地圖上的爆破标記，“足夠你們殺到中樞，前提是——”

“——前提是我們能穿過‘那個’。”恃芓突然擡頭。

管道深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像是某種巨獸正在蛻皮。姬苠的強化聽覺率先捕捉到液壓系統加壓的聲響，十六個機械關節同時鎖定的咔嗒聲，以及……

……以及0099特有的、混着電子雜音的呼吸頻率。

“他改造了自己。”姬苠扯開染血的繃帶，露出鎖骨下方灼熱的神經接口，“現在他是整個神經網絡的一部分。”

全息地圖突然閃爍起來，代表0099的紅點正在分裂——一個、三個、九個……最終定格在二十七具機械軀殼的标記上。它們從不同方向包抄而來，最近的距此僅剩四百米。

“醫生”猛地合上金屬箱，箱體變形重組為兩把脈沖手槍。“走通風井！”他砸開頭頂的鏽蝕蓋闆，“我去引開東側的——”

□□的轟鳴截斷了他的話。

姬苠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她看見自己的手臂自主擡起，納米熔斷劑在血管裡奔湧，将每一次射擊的後坐力轉化為更精準的肌肉控制。第一發轟碎了突襲的機械獵犬，第二發穿透三層合金牆命中某個0099分體的核心——原來她的身體早比意識更清楚該如何戰鬥。

恃芓已經攀上通風井，伸下來的手心裡躺着一枚微型引爆器。“賭一把？”她嘴角扯出瘋癫的弧度，那是将死之人特有的松弛。

姬苠抓住她的手，在躍起的瞬間按下引爆器。

————

地下三百米，中樞神經節點。

林博士的白大褂在數據洪流中翻飛，他的虹膜裡流淌着二十七具分體傳回的戰場畫面。當爆炸的沖擊波順着管道席卷而來時，他正在調整最後一段神經鍊接的頻段。

“真是頑固……”他歎息着敲下回車鍵，“啟動歸零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