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娃娃太小了，它的親吻顯得滑稽而詭異。

它的金屬小手捧着馮令的臉，似乎還覺得馮令臉上沾上的泥土礙眼，輕輕地用手去擦。

蜜芮恩注意到他的傀儡娃娃在做什麼，幾乎稱得上大号洋娃娃的臉蛋變得更陰沉，他伸手抓住了傀儡娃娃，把它從馮令身上扯下來。

它對上自己主人的眼睛，抗議的手腳變得重新溫順。

蜜芮恩不留情地将它砸向山壁上，後脖處的滾燙同樣叫他難受。

他想咬碎面前這個藍星人，同時又想縮進對方的懷裡，蜜芮恩在這種兩難之下，從鼻間發出一聲近乎哭泣的聲音。他手指摩挲馮令的後脖，時而輕，時而重，身體也漸漸伏下，他對着馮令張開了牙。

馮令已經有過多次被咬脖子經驗，他察覺到蜜芮恩想做什麼後，猛然奮力往前爬了兩步，又被人拽回來。

溫軟的唇貼住了他的後脖皮膚。

馮令前面被雨淋得濕透，現在像被怪物捕獵的羸弱人類，他無助地蜷縮着身體，蜜芮恩的每一次呼吸都叫他精神緊繃。他聞不到山洞裡濃郁信息素味，那是混雜着omega和alpha的雙重信息素。

他隻是一個藍星人。

蜜芮恩微微分開唇，他生疏地嘗試咬住馮令的皮膚，而那裡殘留的alpha信息素又叫他退縮地擡起身體。

他盯着馮令，面色不快地将人翻了過來。

馮令一張臉蒼白，眼睫濕透，他牙關微微打顫，不知道蜜芮恩想做什麼。

蜜芮恩喉結往下一滾，對着馮令側低下自己的頭顱，吐出他這輩子都不會說的羞恥話。

“咬我。”

他竟然在請一個藍星人咬他！

馮令睫毛撲簌了兩下，看着離他咫尺的脖頸，無窮的怒氣好像都從心底湧了出來，憑什麼他總是被欺負？蟲族欺負他，alpha欺負他，連omega也是。

他這瞬間沒有想他一個藍星人能不能咬破蜜芮恩的皮膚，也不去想他咬了蜜芮恩的腺體有什麼後果，雪白的牙一露一合，狠狠咬住蜜芮恩的後脖。

被他咬住的人身體發抖不止，獵人變成獵物，被捕獵者成了獵物方。

馮令擡起手從前方掐住蜜芮恩的脖子，他垂眸一點點加重牙關間的力氣。山洞裡的信息素氣味越發濃烈，馮令聞不到，痛苦掙紮隻有殘缺的omega。

皮膚被咬破，腥氣的血流到馮令的唇間，把他慘白的唇瓣染得滟紅，他不知不覺反壓住蜜芮恩，手也從掐住對方脖子，轉而抓住蜜芮恩的頭發，

他從另外一位Alpha身上學到許多。

控制。

暴力。

獎勵。

……

經紀人此刻正在節目組面前發脾氣，“我記得合同裡有說必須保障藝人安全，你們為什麼要在晚上安排海嘯？瞧瞧，我們自己公司辦的節目，都不把自己公司的藝人的命當命了。”

節目組導演陪着笑，“我這也是為了節目效果，尋常的求生節目吸引不到多少觀衆的，隻能推陳出新。況且都活着呢，我們一直在密切監測各位嘉賓的生命健康情況，保障不出亂子。”

導演的背後是一整面顯示屏，每一位嘉賓的生命值都在上面。

經紀人雙眼一掃，先看到馮令的生命值。

百分之六十。

他正要發火，又看到蜜芮恩的。

百分之九十。

平時蜜芮恩什麼都不做，都隻有百分之八十的健康。

經紀人心裡覺得不對勁，但不妨礙他對節目組繼續發難，“都百分之六十了！趕緊給我把這破雨、破海嘯停掉，不然我不會讓伊萊亞斯來當飛行嘉賓的！”

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的海嘯停了。

節目組空投醫療包。

泥濘的山路裡，一個不足45厘米高的小身體爬上爬下，鑽來鑽去，把醫療包和物資包帶回山洞。

蜜芮恩靠坐在山壁處，他懷裡還睡着一個人。馮令發起了熱，臉凍膩的白，唇绯紅的豔，他昏昏沉沉地阖着眼，又畏寒地更加縮進蜜芮恩的懷裡。

蜜芮恩一隻手摟着馮令，另外一隻手捏着節目組追尋過來的納米攝像機。

在他們爬山時，攝像機被他幹擾迷失了蹤迹，剛剛才找過來。攝像機成了他手指間的玩具，就像他前面也成了玩具。

在傀儡娃娃走進山洞，蜜芮恩意興闌珊地丢開攝像機。

身為omega，他學過最基本的急救，原本這些是用在他所謂的丈夫和孩子身上，現在他第一個救助對象是馮令。

給馮令處理好發熱，他将目光幽幽地投向傀儡娃娃。傀儡娃娃走向攝像機，輕輕一躍，金屬小手把攝像機抓住。

蜜芮恩這才把馮令身上的濕衣服脫掉，他從未做過照顧他人的活，學校裡也隻是對着假人模拟。

他笨拙地拿幹毛巾擦馮令身上的水，目光下移時，眼神不由閃躲了幾分。

擦到手時，他更是情不自禁地戰栗，他記得這隻手施予給他的一切。

馮令的手細長柔軟，掌心有些肉肉的，蜜芮恩在這隻手上時間花得有些久，直到馮令意識模糊地呢喃，他才如夢初醒收回毛巾。

-

等馮令醒來，他已經在庇護所的床上了。

他眨了眨眼，意識徹底回籠後，慢慢撐起身體坐起來，他身上的衣服換成幹淨的，甚至身體沒有黏糊糊的感覺，似乎有人給他擦過身，還可能不止一次。

他轉頭看向周圍，找到了正躺在睡袋裡睡覺的蜜芮恩，他那個傀儡娃娃……

馮令低頭，手伸進被子裡，從裡面抓出熟悉的小家夥。

傀儡娃娃不需要睡覺，它睜着大眼睛直勾勾望着馮令，它沒有穿衣服，金屬身體比第一天多了許多劃痕刮痕。馮令暈過去前記得是傀儡娃娃出去找物資了，他靠人家養，也不好去計較一個金屬娃娃那個吻。

他把傀儡娃娃放到枕頭旁，物資包裡有針線和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