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說:“因為你醜。”
高新和:“……”
他叭叭,“都怪我爸的基因太強大,把不好的都遺傳給我了,我聽班上的女生說,這年頭有種東西叫整容,你說我去把我鼻子給……”
他話還沒說完,程野忽然看了他一眼。
高新和一愣,扭頭,發現坐在最裡面的江時不知道時候睡着了。
他身上穿了件他從來沒見過的黑色外套,側着臉閉着眼,清晨,太陽的光影穿梭,在他纖長的眼睫下投出一排剪影。
高新和默默閉上了嘴。
程野側了側身子,看着少年随着時間的推移,一點點往他那邊歪,最後靠在了他肩頭。
風從前排開了一條縫的窗戶灌進來,撩開江時額前的碎發,離得近了,程野才發現江時的鼻尖有一顆小小的痣,像是作畫時不小心濺上去的一點。
風吹得江時有些冷,他迷迷糊糊地往程野頸窩裡縮了縮,幾乎把整張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程野低眸,看着少年靠在他肩上,鼻尖挨着脖子,呼出來的氣息落進鎖骨、滑進胸腔,燙得他皮肉連着血液幾乎快要沸騰,叫嚣着要沖破什麼,可面上卻是克制的。
克制着用眼神一點點掃視。
如果目光能化為實質的話,江時此刻已經被了扒了衣服,露出雪白的内裡,被侵入,被搗碎,那鼻尖的一點顔色會被含在嘴研磨,直到黑被吮得透紅。
程野擡手,蓋住落在少年眼皮上的陽光。
眼眸黑沉。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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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一回去就把錢還了,放高利貸那邊的人沒說什麼,倒是拿了錢的鄉親忍不住來來回回打量他,一個勁打探他的錢是哪裡來的。
程野什麼都沒說,還了錢就回家。
村裡人嘴碎,沒一會這事就傳到了高權耳朵裡。而到他這邊,版本俨然就變成了——
程野不知道跟人幹什麼勾當,一晚上賺一萬。
高權吓得立馬問高新和怎麼回事。
高新和捧着碗幹飯,聞言滿眼的茫然,“什麼錢?程哥哪裡來的錢?他把欠的錢都還了嗎?我靠!我哥也太牛逼了吧,挖礦這麼賺錢嗎?”
高權:“……”
高權給了自家傻兒子一巴掌,轉頭出去找程野。
他到的時候程野正在收拾家裡,幾乎有門框高的少年的彎着腰幹活,而門口還坐着一個人,那人手裡抓着一把瓜子,邊嗑邊指使他,“你那堆破破爛爛的袋子留着幹什麼,丢了丢了!”
程野把袋子從角落掏出來,一轉身就看見門外院子裡的高權,“高叔,你怎麼過來了?”
江時也站起來,看着高權普通的面容,眼底閃過茫然,沒坑聲。
高權就江時迷路那晚上見過他一次,江時不知道他也正常,他主動跟江時打招呼,“你是江時是吧?我是高新和他爸,按輩分,你喊我聲舅。”
江時于是乖乖的,“舅舅好。”
程野看了他一眼。
高權朝程野使眼色,“小野啊,你過來,叔跟你講兩句話。”
程野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麼,他把江時嫌棄得不行的袋子塞門口的筐裡,拍了拍手,“叔,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江時不是外人。”
高權不知道江時和程野什麼時候混這麼好了,聽他這麼說,又往前走了兩步,“我聽說你把錢都還上了?這才過去多久,你哪裡來的錢?你還小,錢的事可以慢慢來,别……”
程野打斷他,“錢是借的。”
“呃……”高權卡了卡,“你跟誰借的?誰有那麼多錢借你?”
“江時。”
站一邊的江時:“……”
在高權的目光下,江時幹巴巴的笑了聲,“我有。”
高權:“……”
江時原來的身份江雪瞞得很好,誰也沒說,但高新和他媽和江雪玩得好,高權從她那裡多多少少知道了些。
光看江時一身的氣度,就知道江城的那個宋家不簡單。
可如此輕松地掏出兩萬來幫助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高權不知是感歎江時有錢還是感歎程野命好。
知道真相後,他也不打擾兩個小年輕,“我就怕你誤入歧途,所以過來問問,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了,改天來家裡找小新子玩啊。”
目送高權離去,程野用手扣着手邊的櫃子,淡淡的,“少爺,櫃子還要嗎?”
江時看了眼,“你連櫃子也要丢?”
“您打一開始就坐我家門口,這也嫌棄,那也嫌棄,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家裡的所有東西都丢了呢。”
江時把手裡的瓜子皮丢他臉上,“滾犢子。”
程野笑了。
下一秒,江時的手機響了起來。
江時看了眼,是個不認識的号碼,他沒作多想,按了接聽鍵。
“宋時……”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笑容懶散又充斥着惡意,“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