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天空“咔嚓”閃過一道道白光,像揮舞着一把把利劍;雷發出隆隆的響聲,就像百萬雄師過大江。緊接着,黃豆大的雨點紛紛落下來了。“嘀哒,嘀哒……”響聲越來越大,“嘩啦啦……"瓢潑大雨越下越大,霎時間,空中仿佛群魔亂舞,從那灰蒙蒙的雲中撒開千絲萬線,漸漸的将天和地給縫合了。雨還在下着,雨柱又猶如一排排利箭傾斜着射向地面……
這時,天上、地下到處都是水,簡直成了一個水的世界。好大的一場雷陣雨啊!這場雷雨仿佛為昕芮而下,昭告天下林家的大娘子回來了。離永安城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如果連夜趕路,天亮前還是能在城門開啟時第一批進城,但是按照今晚的情況,怕且路途又得耽擱了。
這樣的雷雨天氣,再好的馬也跑不快,再結實的馬車也經不起折騰。
昕芮撩開車簾,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如夏天湛藍的海水,清純透徹,不帶一絲雜質。
“張伯,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昕芮有點焦慮地問趕車的奴仆
“小姐,這麼大的雨,即使我們現在走的是官道,也要比預計的晚半天。”張伯無奈的說。
昕芮看着張伯披着蓑衣已經渾身濕透的狼狽摸樣,再看看塗滿桐油的馬車,在如此電閃雷鳴大雨滂沱之夜,馬車邊緣隐隐有滲水的迹象,
昕芮果斷的說:“張伯,附近有避雨的地方嗎?”
“前方有路口轉入南山的能仁寺,大概要走十裡路,如果抄近路的話,走兩刻鐘即可。”張伯信心十足。
“那我們就走近路吧。”昕芮立刻下了決定,心裡嘟囔着這麼大雨,路上危險。
張伯聽從小姐的吩咐,雙手一拽,馬頭從南山的路口抄近路去能仁寺,希望能盡快擺脫這鬼天氣。
離開官道之後,張伯駕馬車駛入能仁寺旁的密林,以前林夫人上山進香,為了遠離車水馬龍的香客,特地找到了這條小路,可以直通寺廟的西門。
這是一片原始森林,林子裡有很少的灌木叢,全是高聳入雲的千年古樹。樹木的枝梢縱橫交錯,伸展開來的繁盛枝葉如碧綠的布匹,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越往裡走,一株株巨大的香樟樹出現在眼前,樹皮呈現墨綠色,粗壯的奇怪形狀像一條條青蛇盤繞在樹上。特别在這樣的雷鳴電閃天氣下,雷光劃亮天空,大雨擊打着樹葉發出唰唰的響聲,整個森林籠罩在一片陰森詭異的恐懼中。
張伯的駕車技術高超,山路雖陡,馬車行駛得還算平穩,昕芮的心情卻無比煩躁,她用手來回揮舞着絲帕,想給自己扇扇風,扇走煩躁的情緒。
突然平地一聲驚雷,整個天空被照亮了,“砰”地一聲,馬車像碰到了什麼物體被迫停了下來。
“張伯,是不是碰到石頭了?”昕芮貼着簾子焦急的問。
張伯擡高雨笠,盡力遠眺道:“小姐,你不要出來,我下車看看,好像不是石頭,你呆在車裡千萬不要出來。”張伯再次叮囑道。
他跳下車,一邊把車停在停穩,一邊在旁邊的大樟樹系好繩子,向車後邊走去。
昕芮在車裡心急如焚,這麼大的雨,萬一張伯被壞人傷害了怎麼辦?自己在這深山野林裡怎麼出去啊?本來就是個路癡,平常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估量着人多力量大,昕芮迅速拿起車上的油紙傘,将繡花鞋換成皮靴,撩開車簾,跟随着跳下馬車。
外面的雨似乎沒下那麼大了,天空仍然紫的發亮,多虧閃電的光,昕芮就着光撐着傘往張伯的方向走去。
隻見張伯蹲在不遠的路邊,身子微微蹲下,剛好擋住,昕芮慢慢接近張伯,還沒靠近就大聲詢問:“張伯,到底怎麼了?”
張伯立即轉身跑回姑娘的身邊,臉上一片雨痕,膚色因雨水的冰冷略顯蒼白,他看見昕芮打濕的裙擺,臉上露出一絲擔心:“姑娘,你身子矜貴着,這大雨天還是呆在車裡。”
“我擔心你出事!”昕芮怕張伯誤會自己愛管閑事,趕緊解釋。雖然張伯是家奴,但他是侯爺的近身随從,知道侯爺緊張這位多年因病養在外的姑娘,所以張伯特别緊張。
本以為府裡的這個大娘子是個難伺候的主子,沒想到是個善解人意的甜姐兒,他老臉上閃過一絲欣慰,随即緊張地報告:“姑娘,我們剛才撞到的不是石頭,是,是個人!“
“什麼!”關昕芮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