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床墊的一側微微凹陷，宋先生上來了。

“睡吧。”那低沉的聲音，仿佛一陣暖風，吹得顧堯頭暈耳熱起來。

顧堯點點頭，重新躺下。

宋先生也跟着他躺下。

顧堯心髒噗通噗通，一想到兩人終于躺在一張床上，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

但側過臉看過去，他卻發現，男人幾乎挨着床邊，跟他隔了他至少一臂遠。

這時四目相對，宋先生打量着他的目光，稍稍又往外挪了點。

顧堯：“……”

“要不……”

“這床……”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在宋凜的示意下，顧堯開口繼續道：“這床挺大的。”

頓了頓，他放低了聲音腼腆又道：“我晚上睡覺也規矩……先生不用擔心。”

宋凜此時已經挨着床沿，再退無可退。他原本是想說“要不我睡沙發吧”。

但顧堯這話的意思……

雖然說得委婉，宋凜聽出來，是讓自己睡回中間一點的意思。

明明緊張害怕得都在發抖，卻仍擔心自己睡不好。

怎麼會有這麼乖的小孩？

宋凜：“沒關系，就這樣可以。”

顧堯默不作聲，學着他的模樣，也往外側挪了挪。

他本就生病了，宋凜一看，連忙阻止：“睡好，你别亂動。”

顧堯：“先生這樣可以……我也可以的。”

他聲音軟軟的，但倔強的語氣，分明是在賭氣。

宋凜眼裡，他像隻軟乎乎的小奶貓，總是那麼乖巧聽話。

此刻卻發現，原來他也是有脾氣的。

瞧着那撅起的小嘴，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隻好往中間挪了挪。

宋凜：“這下可以了吧？”

顧堯嘴角一彎，滿意地點了點頭，也跟着挪了回來。

清甜的笑容陡然貼近……宋凜呼吸一滞，不自在地别開視線。

“睡覺吧。”他修長寬大的手給顧堯裹好被子。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瞬間又被被子間隔開。顧堯正高興着，沒想到情況再變。

他關心道：“先生，你不蓋被子麼？”

“這睡衣太熱，不用了。”宋凜慶幸，自己正好有個不錯的借口。

顧堯一看，确實，也不好再“關心”了。

宋凜柔聲道：“晚安。”

顧堯隻好乖乖躺好，“先生晚安。”

原本滿心歡喜，以為上床後有得是機會等着自己……

哪想被裹成了卷心菜，手腳根本施展不開。

唉。

閉上眼沒一會，電影裡美隊剛改造完、裸着上半身出艙的畫面莫名浮現眼前。

那光滑的肌膚，性感的線條，胸肌不大不小，飽滿得剛剛好……

顧堯悄悄睜開眼，望梅止渴般地看向宋凜。

但遺憾的是，從他的角度，幾乎看不出對方胸口的輪廓。

目光緩緩上移，不過宋先生的喉結很性感，下巴也很好看。

看到鼻子時，想起關于那玩意的說法，顧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顧堯看得專心緻志，漸漸，隐隐感覺似乎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一擡眸，對上宋凜狹長的雙眼，顧堯呼吸一滞。

接着，他見宋先生擡手摸了一下鼻子。

完了，剛剛的舉動全暴露了。

目光忽閃，趁對方還沒開口，顧堯：“我，我有點口渴。”

原來是想喝水。

宋凜心道，剛剛盯着自己看，是不好意思開口？

“嗯，你躺好别動。” 囑咐完他立刻翻身下床。

不一會水便倒好遞到跟前。

顧堯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第一晚，絕對不能就這麼不鹹不淡地讓它過去。

喝完水，他留了個心眼，特意面朝着宋凜躺好。

這下隻要稍稍睜開眼，就能看到對方了。完全沒動靜，一定不會被發現。

閉上眼，他耐心地等待着。

窗外夜風陣陣，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這會宋先生應該睡着了吧？

然而一睜眼，又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

顧堯：！

“怎麼了？”宋凜問道。

顧堯眨巴着眼睛，“我……我……”

靈機一動，“我覺得……燈有點刺眼。”

宋凜看向牆上的壁燈。

顧堯見狀，小聲又道：“……我平時都是關燈睡的。”

宋凜留下來照顧他，為了方便，留了盞燈一直沒關。

既然顧堯因此睡不好，他擡手按下按鈕。

四周瞬間一片漆黑，男人低沉的聲音哄道：“行了，睡吧。”

再次躺下。顧堯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看着天花闆，後知後覺，他終于意識道：

剛剛宋先生自己也沒睡啊！

他一睜眼，便對上宋先生的視線。這說明，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宋先生已經在看着自己了……

那如果剛剛不睜開眼呢？

顧堯心想，宋先生是打算一直盯着自己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