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汀能不能保佑他很難說,因為他快自身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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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巒的山脈,顧汀正站在其中一座山的山頭,昂着臉,表情難得有點呆。
他眼前是一座城堡。很大,非常大,占了半座山,說它是從電影裡搬出來的也不為過,雄偉華麗——摻了點粉飾太平的意思。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另一輛馬車,車上坐的是商紫蘭以及城堡的侍衛和仆從。
月亮升上來。城堡的大門響一聲,悠悠敞開,像鳄魚的長嘴,也像深不見底的黑洞。
四個仆從打扮的npc從門内走出來,她們姿态謙卑,全程盯着地闆。
一位長發及腰的女仆,低頭對顧汀說:“請公主随我來。”
顧汀看了她一眼:“别這麼喊。”
女仆沒接話,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半晌,重複了一句:“請公主随我來。”
顧汀:“……”
好得很。
最終,顧汀被迫接受了稱呼,擡腳往裡走。
長發女仆的聲音又響起來:“嘿,你們記得跟上公主,小心點。”
她這句話是跟顧汀身後站着的契約……不,是侍衛和仆從說的。
衆人驚得一哆嗦,随後匆匆上前。
慌亂中,艾薇米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腳底一個踉跄,直直地向前栽去。顧汀眼疾手快地攙住她。
“不急,按你自己的習慣來,不用聽她們的。”他直接當着四個npc的面說了。
雖然看不清她們的臉色,但應該是綠了。
艾薇米心有餘悸,滿含感激的看向他,點了點頭。
即使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艾薇米還是感覺到這個契約者真的很不一樣。
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會是個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人。
但他的心很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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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内,長發女仆領着顧汀和仆從,侍衛被一位黑皮膚女仆帶走,商紫蘭則是由一位短發女仆帶領,在城堡二樓和他們分道揚镳,進了某個房間。
畢竟系統規定了,仆人必須緊挨着公主。至于另一位,整個城堡都是她們的,愛去哪去哪。
顧汀被安排在城堡三層的公主房裡。
面積粗算至少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他翻找了一遍房間的角角落落,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便拉上窗簾,合衣躺在床上。
旁白說他們有十五個小時适應遊戲環境。推算下來,明天至少七點就得起。
毛病。
顧汀明着罵了句。
四周寂靜無聲,最容易勾人困意,他張嘴打了個哈欠,胳膊枕在腦袋底下,慢慢地阖上眼皮。
就在顧汀意識迷離,即将跌入夢境的時候,窗外突然砰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打在玻璃上。
顧汀猛地翻身坐起來,皺眉揉了兩下狼尾,警惕地朝房内的窗戶看了一眼。
然而他等了半分多鐘,卻沒再聽見什麼怪聲。
顧汀又在床上呆坐了兩分鐘,眉宇一松,沒骨頭地朝後倒下去。
他剛挨着床。
砰!
窗外又響了一聲。
“……”
“操!”
顧汀一把火燒到頭頂,坐起來,下床,殺到窗戶邊,拉開兩扇窗,探頭朝外望去。
然後他生生怔住了。
城堡高牆下,立了一個人,藍白色的騎士服在夜空下格外顯眼。
看見他,方轍抛了石子,笑着舉起一隻手,揮了揮:“晚上好。”
顧汀抓着邊框的手指忽然蜷了一下,像被人沿脊柱順着撸了一回。他呆了很久,才想起問:“你怎麼在這兒?”
方轍坦然說:“來接你啊。”
“接我?”
“嗯。”月光下,方轍張開手臂,“跳下來。”
這麼危險的事他說得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常人都會望而卻步,但他是顧汀,一個無畏的行為瘋子,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四目相對。
沉默了片刻,顧汀倏地笑了,他撐着窗沿,翻身,從三樓一躍而下。
風在他耳邊鼓鼓吹動,幾秒後,周遭的一切都靜了。
方轍有力的手臂緊緊擁住了他。
顧汀雙腳懸空,被他抱在懷裡,高出一截。
“……放手。”
方轍挑眉:“接的好不好?”
“……”
“說啊。”方轍把他往上掂了掂,“接的好不好?”
“再不放,你就死了。”顧汀咬咬牙。
方轍沒心沒肺地笑了,然後手一松,放顧汀穩穩落地。
不知道哪隻蛙躲草裡叫了一聲。顧汀理了理衣服,忽然偏過頭,看着黑乎乎的牆,雖然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問他:“去哪?”
狼尾亂了,方轍本想幫他順順,手又垂下去:“去——”
“誰在那!”
油燈的光映在牆上,一閃而過。
轉角處,長發女仆正提着煤油燈,抻着脖子,朝他們的方向蹑腳過來。
她的聲音很快驚動城堡原本的守衛,頃刻間,一牆之外傳來沓雜的腳步聲,少說十人。
他們隻有兩個人。顧汀轉頭和方轍對視了一眼。
下一秒,方轍猝然撈起他的手。
“跑!”
于是,一個朗月清風的夜晚,王子帶着公主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