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相信我。”他溫聲重複。
唇線輕顫,有話語将要脫口而出,一片沉默中,顧汀身側的手緊攥成拳,直視他的眼睛:“少自作多情了。”
“……”
“你幹什麼?!”
方轍擒住他的手腕,兩根手指壓着他的脈搏,目光自上而下:“撒謊。”
顧汀想使力掙脫,卻沒用。
與顧汀的怒不可遏截然相反,方轍隻是很淺的笑笑,借由後背離牆的動作湊近他,幾乎鼻尖對鼻尖,說:“不要讨厭我。”
“。”媽的,蹬鼻子上臉。
顧汀舌尖頂腮,上一次和他這個距離挑釁的人被他一頭撞出鼻血,掉了半顆牙。
那麼這一次呢?
怎麼不甩開我?也不說話?
方轍觑了眼自己抓在手心裡的手腕,他能明顯感受到指尖處脈搏蓬勃的跳動,急躁猛烈。
卻完全沒注意到顧汀正陰森森的俯盯某處。
—
“哦呦,大神。”蘇塘憋回打了一半的哈欠,“等你們好久了。嗯?哎!”這不是那把斧子嗎?!”
顧汀:“嗯。”
蘇塘可謂花容失色:“不是?大神你拿它幹嘛?它是邪物啊!”
商紫蘭:“邪物?”
“對,”蘇塘悄聲說:“潘多拉的寶盒知道嗎?這把斧子的性質和它差不多。拿了容易倒黴。”
商紫蘭看似贊成的點點頭,突然道:“你要不要看看他再說呢?”
“看他?”
蘇塘疑惑回頭看了一眼。
一眼萬年,魂飛千裡。
顧汀單手抄兜,高舉利斧。
咚啪——
勁風劈空,斧刃入木三分。小門本就年久失修,這會兒整個門闆都在劇烈晃動,鐵栓搖搖欲墜。
啧,沒劈開。
顧汀照葫蘆畫瓢,一斧又一斧接踵而至,刀刀砍門大動脈,“殘暴至極,殺門洩憤”。
他砍一刀,身後幾個人退一步,砍兩刀,退四步。
蘇塘中二病晚期患者,現實中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副本裡完美的鬼神志怪擁護人,前後過過四個副本自稱的高智玩家,第一次見像他大神這樣喜歡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
說好的人人自危,no作no die呢?
“我說大神這麼激進沒事吧?”
“你希望他出什麼事?”
蘇塘本意詢問商姐姐,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句,吓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腳步由遠及近,蘇塘一轉頭就看見了方轍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隻不過……
“嘶,”蘇塘試探開口,“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
“……”
眼見他臉色越變越差,蘇塘急忙擺手說瞎問問。
矮小的門已經不堪重負,商紫蘭歎了口氣:“他的行事風格真的沒問題嗎?”
“請裡面的人出來而已。”方轍望着門前的身影說:“至于你說的問題,不是問題。”
咚啪——
最多一下這門就壞完了,顧汀拽出刀刃,重新舉起,狠力劈下。與此同時,吱呀一聲,傷痕累累的門從内打開,生死一線,顧汀手中的斧頭及時收勢,懸停在老仆的鼻尖。
“喲,舍得出來了?”
“……”老仆被吓成鬥雞眼,後怕的吞咽口水。
“嘿還真有人,”蘇塘咋咋呼呼的走過來,“那剛剛我敲門的時候你幹嘛不開,非讓我大神請你你才懇出來,瞧瞧你家門啊,得不償失是不是?”
“請?”老仆呵了聲,沙啞嘲諷道:“下次也叫人這麼請你。”
“我的耳環找到了?”她看着靠牆的顧汀,問。
顧汀答的毫不猶豫:“或許。”
“……”
老仆斬釘截鐵掉頭準備回屋子,顧汀快她一步,用斧子抵住門框。
“不急。”
顧汀朝着商紫蘭道:“姐,按我說的。”
商紫蘭應聲,打開系統,點擊物品欄,拿出她之前存放的幾對耳環。
“都在這兒了。”
蘇塘捧寶一樣雙手接過:“我來我來。”
在上樓前顧汀就跟每個人說了具體的計劃,其中最重要的環節蘇塘大包大攬來了。
他按先前說好的,捏起第一隻銀色的蝴蝶耳環,擱老仆眼前晃悠兩下,笑嘻嘻問:“看看是不是這個。”
老仆:“……”
“不是,”老仆咧開嘴嘲諷的笑,“真是沒用,你們沒機會了。”
“别急。”顧汀再一次攔在她面前。
他掂了掂手上的斧頭,笑的人畜無害:“你沒得選,不是嗎?”
“規則上有寫不能殺害NPC嗎?”他又問。
老仆的瞳孔顫了顫,不可置信的擡頭望去,又好像想到什麼,扭頭看向更遠處。
顧汀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方轍笑着打了個招呼。
“啧。”
他這聲啧啧的蘇塘一個激靈,聲音發抖說:“那我接着問啦?”
老仆沉默不語,蘇塘捏起第二隻具有設計感的黑白圓形亮片耳環。
老仆:“不是。”
蘇塘捏起第三隻。
老仆:“不是。”
……
來來回回的三分鐘内,蘇塘展示了有六七隻耳環,老仆瞟了一眼,就不假思索的答不是。
蘇塘有種錯覺,他覺得自己特别像河神,就是那個故事裡從河裡chua升上來,問岸邊的老仆:“你掉的是這隻金耳環還是這隻銀耳環啊。”
“善良”的老仆頻頻搖頭,說:“不是。”
蘇塘看着自己手上僅剩的耳環,兩指捏起,皮笑肉不笑地問:“是不是這個啊?”
老仆睨了眼,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一陣,難得的遲疑不答。
在場的人又驚又喜,還沒等有人開口說話,老仆先開口打破幻想:“不是。”
“……”
半空中圓潤素白的珍珠泛着光,隻有顧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