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兩人又是坐了最早的一班船走。
徐詩文見範思雨一路都不說話,昨晚說自己要談戀愛,說完了的嘴巴緊得像貼了封條,她也無心問别人的感情。
隻當她是熱過了頭,随便說說。
“抱歉。”徐詩文朝範思雨道歉。“我還是去趟醫院,肚子早上還是不舒服。”
範思雨點頭說沒事。海風把她的頭發吹亂,擡起手捋了捋。
研究所的其餘人都還在海島玩。那張派對門票是可以住兩晚的。
兩人回到西裡特街,佩蘭在冰箱上貼了紙條。告知她們自己去親戚家辦事了。要過一周才回來。冰箱裡放了半成品的食物,法棍也做了好幾條放餐桌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範思雨洗了個澡,坐到窗邊吹海風。
海風很鹹,混雜着濕漉的心情。天邊似乎又有烏雲。不過天氣預報說,這個周末都是好天氣。海島的好天氣,也就意味着熱。雖然這個國家最熱的時節已經過去,但拂過來的風還夾雜着高溫。
範思雨揉了揉頭發,發現都半幹了。看了會兒書,電腦上了一會兒。社交媒體都刷了一遍,沒什麼值得打消時光的。
這裡真的很無趣。
昨晚柯清輝就是這樣和她說。他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年,中間隻休假過兩次。他不像賀晙,一出生就家庭殷實。他父母皆是普通教師,成長之路按部就班,靠着勤奮一路讀到博士。至于這邊項目完成後,他要去駐外使館實習,這也是他一路過關斬将得來的。不似賀晙,本科畢業就有家族企業可以實習,博士畢業就正式當兩家公司的一把手。
柯清輝是普通人,可以說他是範思雨以後能做到最好的職業模闆。而像她這樣碩士畢業後,要先去相關領域實習,才能有機會進入對口的使館。
昨晚她和徐詩文提出“想戀愛了”。也不是随便說說的。
柯清輝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尊重女性。他說他看過博物館裡的作品《天足》,就是張若彤獲獎的那份作品。裡面的女性有各自的苦難和堅持,柯清輝對裡面的人物産生了由衷的敬佩。
這一點,令範思雨意外地動容。
想到這裡,不免聯想到張若彤。此時是傍晚六點,閨蜜可能還在休息。但範思雨心中的憋悶實在沒人傾訴。她打開手機,點進“張若彤二号”的對話框,發出了:我想談戀愛了。
意外的很快收到回複。對方問:是誰——連标點符号都沒有。
——你怎麼那麼早起來了?
對方還是很快回問:是誰。
範思雨也很快地敲了幾個字。——是一個同事。
對方幾乎是秒回。
——那賀晙怎麼辦?
這話倒很奇怪。範思雨竟然有點想笑,張若彤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傻問題。她自己有多個前男友,難道每次她開始新戀情,都要先顧及前男友嗎?
她發了條語音過去——你怎麼這樣問,他已經是前男友了。
發完後,自己重新聽了一遍,确定說得很清楚了。又補了一句——賀晙應該也放下了。
範思雨回想起昨天中午見到賀晙,他一臉平靜,隻看了她一眼就轉移視線。再者上回在研究所碰面,也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本就是管理偌大公司的人,拿得起放得下。空難的事都讓他熬過來了,何況一個早不相幹的前女友。
如果有什麼,也不過是她自己的想法罷了。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範思雨的話,而是說稍等打她電話,讓她一定要接聽。
再一次産生錯覺。為什麼和這個賬号聊天,總有種和什麼人做彙報一樣。口吻一點都不似張若彤。
她翻看張若彤的大号,裡面都是插科打诨的語氣。
或許是她還有起床氣吧。範思雨想到張若彤起床氣挺嚴重的,偶爾還失眠。心裡又有點過意不去。發了條讓她先休息,睡醒了再和她聊。
之後就沒有再回複過來。
徐詩文敲門進來,端了盤炸魚排。是她新炸的,香味撲鼻。
範思雨原想說她早上還在腹瀉,不應該吃這樣的油膩食物。但開了口就變成“你去過醫院了?”
徐詩文點點頭,說開了點藥回來。正巧看到有漁船進港,買了新鮮的魚。
範思雨接過道謝後,徐詩文就回房了。
因晚飯還沒消化,她沒有動炸魚排。少時張若彤打了越洋電話來。範思雨嘟哝了句“真有錢”,就接了起來。
“你是賣了什麼作品嗎?打電話聊天還用跨國線。”範思雨接着嘟哝的内容繼續說。
“哪個混小子追你?”張若彤用剛才賀晙的口氣轉問。
“不是什麼‘混小子’。”範思雨暗想,可不是上回的“奶奶灰”了。“是我的同事。”
“叫什麼的?”張若彤打開筆記本電腦,上面有一封賀晙剛發來的郵件,裡面是研究所裡的工作人員。
“叫柯清輝。怎麼了?”範思雨覺着好友的語氣不善,多問了一句。
“沒什麼。”張若彤翻開花名冊,柯清輝排名第三個。上面沒有詳細的履曆,她按照指示,快速翻到H大的博士頁面,翻找着“柯清輝”這個人。
範思雨那頭覺得張若彤停頓有點久,就問是不是還沒睡夠。那就不要浪費電話費,先挂了用微信聊。
張若彤已找到柯清輝的資料,上面還有一張照片。這時她也正襟危坐了起來。
“這人,呃……你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