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甯擦擦唇角，擡眼的時候眼皮微微内折，含着生理反應的淚花，有種西門慶搔首弄姿，魯智深扛鋤葬花的矛盾氣質。

......還是不裝了吧，大猛攻裝什麼小騷零。

她！程景甯！這輩子都隻做上面那個！

程景甯笑笑，又輕而易舉地把自己逗笑了。

還差個把小時登機，那條微博如同石沉大海，沒彈過消息提醒了。

程景甯點了份快餐，看了眼微博熱搜，上了個廁所，看了眼微博熱搜，洗手的時候，又看了眼微博熱搜。

行，合着她那兩萬粉絲全是僵屍粉。

程景甯回憶着國内的七步洗手法，沖着洗，搓着洗，交叉着洗，手指又細又長的，骨節的皮肉薄，被揉得泛着粉嫩的櫻花紅。

她想，其實也不怪粉絲吧。

自從樂隊解散後，她在互聯網上有種死了幾十年的平靜祥和。

機場廣播通知登機了，程景甯歎了口氣，驗完登機牌，雙手插進兜裡，兩步跨上擺渡車，挑了個最後排的位置。

這趟航班中途不停，從柏林直飛南城，所以周圍都是熟悉的亞洲臉龐，程景甯久違地感受到了輕松惬意。

她開了點窗戶，額頭抵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影子。

嗯，空氣有些潤，可能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吧。

青天白日的可别下雨啊，否則小說第一章程少回國就展開不了劇情了。

程景甯的思維十分跳躍，像一汪莫奈的池塘，湧動着神奇的色彩。

但她微微歪着頭，疲憊地閉目養神，至少從外表和氣質上看起來，宛如傲嬌矜貴的白天鵝。

為什麼是白天鵝？程景甯在心裡自問自答說：“問問安徒生先生吧，他說的醜小鴨是白天鵝。”

擺渡車停在登機口，前排的人依次下了車，程景甯站起來，慢悠悠地在最後面晃。

“嗡嗡——”放在牛仔外套内側衣兜裡的手機輕輕震顫，程景甯眼眸微亮，立即掏出手機。

救命，誰家正經粉絲叫“惹火小野貓”啊。

惹火小野貓：“？”

程景甯埋着頭，從善如流地打了個問号回複。

惹火小野貓：“請問你是誰？”

程景甯突然幹巴巴地笑了一聲，單手壓着被風吹起來的帽檐，噼裡啪啦地打字——“笑死，你關注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啊？！”

不知道是失望多些，還是難過多些，文字和标點符号也是能看出語氣的，有那麼一丢丢沖，就那麼一丢丢。

程景甯努努嘴，又把那行字删除了。

半分鐘以後，惹火小野貓：“Citrus的樂手？”

程景甯舒服了，言簡意赅地回了個“嗯”，多少有些冷淡的意思。

人設嘛，都是凹出來的。

惹火小野貓：“......孤傲的程少？”

惹火小野貓：“怎麼改名字了？還在我的特關裡，我以為被大眼仔買粉了。”

程景甯就注意到“特關”兩個字，唇角不可抑制地翹起來。

好貓貓，眼光真不錯。

這時候，乘務人員來提醒她登機。

程景甯揉了揉笑僵的臉頰，秉承着當年對待粉絲的優良傳統，極其溫柔地說了句，“感謝你的支持，我要登機了，回聊。”

程景甯想了想，又在尾巴上綴了個“哦”字，語氣詞顯得她這個前偶像比較活潑俏皮些。

惹火小野貓：“到南城嗎？好，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麼了？

卧槽，不會是要來接機吧，她都已經糊穿地心了......

“啪嗒”安全帶扣上，程景甯愣了會兒神，略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好奇心驅使她低頭去翻小野貓的微博，結果點進去刷不出來，才後知後覺開了飛行模式。

不過，翻來翻去，她又讀了遍聊天内容，發現了條被忽略的消息。

惹火小野貓：“Citrus其實挺好聽，不用換名字的。”

哎呀，假粉絲，根本不是好不好聽的事情，而是樂隊已經解散六年了。

而且，就算以後樂隊重建，這名字也不能再用了。

她以前是個戀愛腦，看了部少女百合日漫，就黏着秦昭言不放，堅定不移地宣布，“我是拉拉！”

還用這樣的名字來示愛，現在想想，蠻丢人的。

最重要的是，秦昭言又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