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列沒懂也不會懂,但休知道喬為什麼那麼搞怪。
因為這張餐桌上隻坐了三個人。烏列隻能站在艾爾德裡奇身後,這是他的職責。
但喬不喜歡這樣,他難道不知道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會對這個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少年有什麼影響嗎?
喬隻是把烏列當做朋友,不希望他不開心!但烏列并不會這樣,休冷靜地想。
一個人對自我的認知都會基于自己所處的環境。
餐桌上的這個插曲難道隻有休注意到了嗎?
當然不!
艾爾德裡奇斂目,又手帕擦拭嘴角。
他心裡暗想:或許我該提醒他們一下,這幕戲不隻有三個人登場!
艾爾德裡奇平淡的開口,就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諸位見諒!”
“下午你們或許願意在霍爾的陪伴下逛一逛這座宮殿,怒我不能奉陪”
“我下午将要去拜見賽爾托瓦閣下。”
“咳咳咳”喬正喝着水呢,突然聽到賽爾托瓦的名字,一下沒控制住地咳個不停。
休連忙給喬拍背,也顧不上周圍人的視線了。
要是這個笨蛋咳死了可怎麼辦?
霍爾有些審視地盯着喬和休,烏列卻低頭看向了造成了這一切的源頭。
他沒錯過艾爾德裡奇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賽爾托瓦·波利尼亞克”烏列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
艾爾德裡奇,你到底要做什麼?
烏列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他已經看出了艾爾德裡奇這一次是沖着喬和休去的。
事情的發展并不出乎烏列的意料。
喬和休果然向艾爾德裡奇提出要一起去。
不過,烏列突然感覺自己又有點看不懂喬了,因為有别于那次在韋德先生面前僵硬的表現。
這次喬竟然表現的特别真情實感,說什麼格外敬佩賽爾托瓦閣下,隻是因為身份無緣得見之類的,讓人毫不懷疑如果艾爾德裡奇不同意同行的要求,他馬上就要死在這裡了。
出身高貴秉持着貴族身份的阿倫貝塔斯先生隻得同意了。
喬和休如願了,他們甚至坐上了艾爾德裡奇的馬車。
那是輛空間很大兼具華麗與實用的四輪馬車,車身上還有阿倫貝塔斯家族的象征徽章——黑色的盾徽上紫角白身的獨角獸,維持着躍起前蹄的“半躍立姿”,身體向□□斜,頭部轉向左側凝視,尊貴與威嚴盡數彰顯。
烏列作為一個隻擔任了幾天的貼身仆從,也被艾爾德裡奇帶上了。
烏列盡量不去想是不是因為第一次見面,他口中的“約書亞·波利尼亞克”。
總之,烏列和霍爾一起坐在了馬車左側的皮革繃制折疊座上,至于車夫坐在右側主位。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直到馬車停下來。
他們終于到了——翡冷翠赫赫有名的波利尼亞克家族的宅邸。
它可以說是位于翡冷翠的心髒,與舊宮不同,波利尼亞克宅邸并非是有金銀堆砌而成的,哪怕波利尼亞克家族是從地方商人崛起的銀行家家族。
但大家心知肚明,波利尼亞克家族一直想要的是底蘊,作為貴族的底蘊,為此他們最初像鬣狗一樣進行政治權利的博弈,大力贊助藝術發展。
烏列不動聲色地開始打量周圍的人,也隻看得出休強忍鎮定,喬倒是演都不演了,眼睛直接亮起來了。
至于艾爾德裡奇……還是那副樣子。
艾爾德裡奇走在最前面,他們一行人順順利利的就被恭敬請進去了。
阿倫貝塔斯這個名号可是比一些小國的皇室還要值得慎重對待。
為他們一行人引路的應該是賽爾托瓦的心腹侍從。
他面對艾爾德裡奇也不顯得忐忑,在最開始想要介紹一下波利尼亞克家族的藝術,沒引起艾爾德裡奇反應後,很快滑跪,轉而把他們領入了一個巨大的會客廳。
烏列一路走來,隻覺得波利尼亞克家族果然如傳言般愛好藝術。
艾爾德裡奇剛坐下不久,波利尼亞克的家主,大名鼎鼎的賽爾托瓦就來了。
這是烏列第一次見到賽爾托瓦·波利尼亞克。
果然,波利尼亞克家族出美人。
而賽爾托瓦·波利尼亞克顯然是其中的典型。
他踏過大門緩步走來,暗金長發自然地垂落肩頭,細碎的光塵像是他的情.人那般倦怠的吻着他的發梢。
那雙藍色的眼睛擁有着不輸矢車菊的清透,鼻梁挺拔如刀削,薄唇則是近乎蒼白的薔薇色。
他穿着裁制極合體的銀灰色緞面的上衣,露出性感的喉結,看上去就是那種不缺愛慕的成熟男人。
賽爾托瓦·波利尼亞克,光是這一個照面,烏列就仿佛聞到了一種無比醇厚的不知滋味的酒香。
他無比從容的坐在艾爾德裡奇對面,明明從骨子裡就透露出一股慵懶,面上卻是一副很完美的溫和的笑臉。
烏列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感覺,他隻感到了一種極大的不協調。
烏列不知道怎麼描述,拿艾爾德裡奇來說,他們同為身份地位顯赫的貴族,艾爾德裡奇哪怕給人一種寡言高傲的感覺,但他始終端正的儀态和給人的感覺是一緻的、協調的。
賽爾托瓦卻像是兩個人,慵懶諷刺和完美溫和,他整個人像是被糅合而成的。
但這并非是指他僞裝的漏洞百出。
明明賽爾托瓦并未開口,烏列卻神奇的看出來他是有意的在所有人面前彰顯這一面。
危險!
烏列在下城區摸爬滾打的這些年還是讓他學到了不少東西——比如不要接觸這樣的人。
賽爾托瓦先開了口,語氣很溫和:“這次竟然是你來翡冷翠?真是沒想到。”
他嘴裡說着沒想到,面上卻沒有什麼波動。
艾爾德裡奇也不在意,他在賽爾托瓦面前難得顯得一副後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