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菲娜感覺自己要不能呼吸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她長這麼大,見過最有威望最受歡迎的男人是她的父親,她的君王。
但不一樣。
她的父王,諾伊斯.阿倫貝格,是一個英俊的強大男人。他能從少年時期就風.流名聲在外,情.婦衆多也有這個緣故。
他那些精明富有魅力的情.婦們當然不隻是愛他掌握的權柄。哦,當然,如果他沒有權利也不會得到那麼多美麗的女人。
他就像一隻慵懶但時刻在磨爪子的雄獅一樣,野心和欲.望都是淺淺遮掩的,輕易就能突破他精壯的體魄。
但她眼前的教皇冕下不一樣。
他年輕,瘦削,擁有着難得一見的美貌。可隻要看過去,你第一時間感到的必然是他的神聖威嚴。
這威嚴不來自他的身體,薩拉菲娜說不好,她覺得是那雙沉靜的眼,是他靜默的面容。
雖然端坐在前方的冕下像是傳說中聖主的化身,讓人第一眼就不敢侵擾。
但薩拉菲娜敢打賭,哪怕他一無所有,沒有握有教皇的權柄。利比亞王國的貴族小姐們也會為争搶他不顧儀态,因為他,真的很适合當——情.人。
薩拉菲娜覺得這是女人的直覺,他看上去雖然沒有諾伊斯.阿倫貝格那個男人強壯和性感,但他是那麼特别。
她在心裡分神地想:為什麼他要端坐在這裡?如果他不是教皇……
把薩拉菲娜喚醒的是樞機宣告觐見禮的開始的聲音。
觐見禮說白了就是臣服禮。世俗君主、貴族和教會高層要依次向新教皇行跪拜禮,親吻其腳或右手上的權戒。
這是對教皇至高地位的确認,象征世俗對教會權威的服從。
既然目前的教廷處境尴尬。從羅馬努三世開始,教廷的顔面就拼不上了。
薩拉菲娜環顧四周,也隻能得出利比亞,安道爾和尼德蘭的君主們都沒有莅臨。代表利比亞觐見的是她——表面上唯一的公主,但其他的她卻不認識。不要說這是幾年後的未來,就算是現在要她出去,她也認不出多少利比亞外的貴族。
哎,不對,還是有的。
她向前走去,擡頭看向一個高挑的男人。薩拉菲娜知道這是誰——擁有着鴉羽色黑發和紫羅蘭雙眼的阿爾貝斯塔家族的人,這個年紀能出現在這裡的隻有艾爾德裡奇·阿爾貝塔斯。
但是為什麼是他來?他不是一向不愛交際嗎?薩拉菲娜雖然從沒見過他,但他也算大名鼎鼎了。
薩拉菲娜還在四處打量。從首排開始,賓客們已經一一上前觐見新繼任的教皇了。
先上前的是未來的自己,薩拉菲娜的目光終于又投向了“公主殿下”。
薩拉菲娜看着她提起寬大裙擺往前走走去,耳邊回響起剛才樞機的聲音“尊貴的利比亞公主,薩拉菲娜·亞莉克希亞·赫瑟爾 ·阿倫貝格殿下——”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向前邁去又不由自主後退,又有些心慌地向前走去。
最前方兩人的交談聲讓她冷靜了下來。她好想癱倒,但即便沒人能看見她,她也不能那麼做,她不能。
她捂住胸口,看着未來的自己。
“薩拉菲娜·亞莉克希亞·赫瑟爾 ·阿倫貝格殿下”在教皇面前屈膝深深地行了一禮後,開口恭賀:“至聖之父,我代表利比亞宣誓對您的信仰,您是永恒的牧者。請原諒我的父親,他患病以至于無法來此觐見您。”她輕輕地親吻教皇右手的權戒。
薩拉菲娜聽見她的聲音,比自己現在的要更尖細更端莊,看着她屈膝行禮,黛綠色的寬大裙擺綻放的分外美麗。她看上去不僅僅是一位尊貴的公主,也可以成為某一個人的妻子了。
薩拉菲娜迫切地向前走去,她也踏上了台階。她站在未來的自己身旁,第一時間沒看自己,沒看剛才令她失神的教皇冕下。她轉身看向台下的人們,還是恐懼隻得匆匆側身看向她身後的教皇。
新上任的教皇當然是仁慈又寬容的,他垂眸認真地看向眼前的少女,“我接受利比亞的宣誓,請代我向諾伊斯陛下問好,願他早日康複,繼續揚起利比亞的旗幟!”
“公主殿下”再次行禮将要退下的時候,用隻有離她最近的教皇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何不庇佑我?冕下,免得我如鳥兒般陷入羅網。”
薩拉菲娜震驚地捏住裙子,她愣愣地看着将要退下的自己,又立刻看向教皇。
教皇冕下沒有表露出絲毫的震驚,他溫和地看向眼前的公主,如同看向自己的子民那般,“聖主會庇佑您的,隻要您懷有信仰。”
公主退下了。
薩拉菲娜還在台上,她思考着剛才所聽到的,不由又盯着下方的自己。但從那種完美的帶着微笑面具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隻好又看向教皇冕下。
未來的我,在尋求這位新登基的教皇的幫助?
可是為什麼?不說羅馬努三世,現實中的那位“人偶教皇”責拉修二世可沒有插手利比亞的權利,甚至他連翡冷翠都無法掌握。
為什麼?
他的那句話,“隻要您懷有信仰”代表着什麼?
薩拉菲娜想到一個可能,結盟,這是結盟。
那未來的我想要尋求的真的是“免得我如鳥兒般陷入落網”嗎?
教廷,皇權,合法……
薩拉菲娜不敢深想。
這個夢,這個夢昭示的未來……真的會來臨嗎?
薩拉菲娜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她幹脆盯着教皇的容貌。
這時候她才發現,艾爾德裡奇·阿爾貝塔斯上前觐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