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本來已經在府邸挑選好了，可後來，後來……他離開的時候碰到了凱娅。”吉蒂掩面，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一般，自言自語的輕聲問了一句“誰知道？為什麼他這樣的貴族會去……”

“他當時，拽住了凱娅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說，說……”

“你是在為可憐的小克萊斯特流淚嗎？真是美麗！”

聽到這裡，滿腔的憤怒如烈火般燒灼着烏列的心。

“後來他就這樣帶走了凱娅。”吉蒂低聲說完這句，強忍着哽咽不願再繼續開口。

烏列緊攥着拳頭，手心已經被他掐青了，但這次他卻沒有像在小巷子裡那樣崩潰，而是筆直的站在原地。

“所以凱娅隻是被帶走了，她隻是被帶走了是嗎？”

吉蒂看着烏列，憐憫中又帶着隐隐的對天真的嘲諷，“這已經是第四日了。”

“我向阿奇博爾德伯爵的随從打探過，他在帶走凱娅的第二天晚上，就在舊宮舉行了遊戲。”

休閉眼輕歎了一口氣，喬則滿心擔憂地看向烏列。

對于他們而言，不隻是見證了一個下城區的孩子失去了他的母親那麼簡單，中世紀真正的殘酷已獰笑着露出了真面目。

按常理來說，當事情的全貌浮出的時候，這個孩子相較于白日，更應該發瘋大哭才對，否則又如何來緩解他至親的死亡帶來的，足以撕裂他身軀的悲傷。但實際上，烏列隻是踏着茫茫夜色離開了克萊斯特宅邸。休和喬緊随而去。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回到了白日的那個小巷子裡。

翡冷翠很大，但是初到的少年們并沒有容身之地 。

烏列靠在牆角，雙手抱膝坐着，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喬和休不敢去打擾他，隻得背對着背相互依靠着彼此。

“像野狗一樣。”休望着這異世代的天空默默地想。

在煎熬的靜海裡憋氣的喬，忍不住輕輕喊了一句：“烏列。”

烏列沒搭理他，一動不動。

喬對烏列現在的表現有些害怕，太過平靜了，白日裡的他尚且顫抖不止。

是什麼在支撐着他瘦弱的脊骨？

是恨，仇恨!

喬咽了咽口水，看向烏列，“你想去找那個伯爵嗎？”

聽到這句，烏列終于擡起了頭。他的表情堪稱平靜，并沒有淚痕。

烏列靜靜地看着喬和休，這兩個奇怪的，莫名出現在他生命裡的巫師先生們。

他又想起了凱娅，出現在七年前的他面前的凱娅。

烏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中亮晶晶的，像是在做着美夢，“先生們，想聽個故事嗎？”

喬和休對視一眼後，不由微微屏息。

“有一個，孩子。他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教堂。教堂們的修士們叫他約書亞。”

“他是個瘦弱的孩子，幹不動教堂的重活，因此他在教堂的生活算不上快樂。”

“為了回報收留他，以至于他能存活的教堂，他不得不利用他的小聰明，在教堂外面搞一點收入。”

“但是修士們仍然不太喜歡他，因為約書亞脾氣實在古怪透了，完全配不上這個名字。”

“在他七歲那年，他長高了點，終于有了大孩子的樣子。”

“聖主在上，一個叫佩皮斯的修士注意到了他。”

“佩皮斯先生一改他以為看不起教堂孩子的态度，他對約書亞很好，甚至給了他一塊白面包。”

“換成普通的孩子，或許已經對佩皮斯先生心懷感恩了。”

烏列輕輕笑着，看上去甚至可以稱得上天真甜蜜。

“ 但是很不幸的是，約書亞的确像大家說的那樣，是個古怪的孩子，他警戒着一切的改變。”

“後來，在一個夜晚，那位好心的先生在晚上來到了約書亞的小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