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頭死了。

小老頭呆滞地坐在凳子上，像個蠟像。

小老頭麻木地轉過頭，瞧了池小序一眼，然後木讷地收回目光，盯着一個方向，池小序跑到小老頭身邊，摸着他的手：“借一下你的手。”

“不用。”小老頭呆滞的聲音傳來。

說完，直直地站起來，在操作台上摁了一下，刷得一聲，所有的籠子都被打開了，所有的實驗品卻都不出來。

打開籠子不是稀奇事。

實驗品不願意出來也不是稀奇事。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池小序哆哆嗦嗦地指着那扇門：“關關關.......鎖門........”

小老頭像是懂了池小序的意思，直愣愣地走到監獄的門口，靠在門上，把門頂住，再怎麼說小老頭也是個變異體的克隆人，力氣很大。

門外的人怎麼也打不開門。

池小序鎖了窗戶，窗戶是玄鐵的，鎖上了就打不開。

做完了這一切，池小序突然感覺反胃，想吐，有些變異體的味道真的不好聞，池小序渾身骨頭疼，好像化形藥劑快要起作用了。

他擡頭看到一隻機械臂抓住地上的玻璃缸，正往高處運。

池小序忍住化形藥劑和許安安變異體味道的雙重折磨，往那邊跑去，他一邊說：“賀新亭，我知道你快來了。”

“化形藥劑快要起作用了，我要用自己去砸碎那口玻璃缸。”

那口缸被越吊越高，池小序正在找上去的路。

幸好化形劑快要起作用了，不然一隻貓是完完全全不可能打碎那口缸的，有些事情，隻有人才能做到。

池小序順着一條橫梁往上跑，最後站定，往下一看，好高。

他說：“這次你也會接住我的吧。”

說完，池小序還是有點擔心，躊躇了起來：“化形之後我應該是個大活人，你會不會接不住啊........”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但池小序覺得賀新亭一定會來。

抓住玻璃缸的機械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酸得池小序骨骼發痛，不知道是不是化形藥劑起了作用，站在高處的池小序打着哆嗦，有點站不穩，他給了自己的腿一巴掌：“你再抖，有種再抖！”

池小序的威脅毫無作用。

“........”這麼高會摔死吧。

池小序看了一眼被砸得砰砰作響的監獄大門，小老頭面無表情，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刷刷的聲音不絕于耳，這雨下出了毀天滅地的氣勢。

可夠恐怖的。

池小序深吸一口氣，算了，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就當這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要活活，該死死。

等到身體裡的化形藥劑将近起效，池小序奮力一躍。

落在玻璃缸上，這是一個圓形的玻璃缸，池小序險些順着玻璃的邊緣滑下去，好不容易站穩，他驚悚地往下看了一眼。

不是，化形藥劑還不起作用嗎？

這時，池小序的骨骼一陣抽痛，他趴在玻璃缸上，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吞噬了的變異體味道湧進了喉嚨裡，池小序隻覺得惡心。

碧綠色的瞳孔開始變成蔚藍的顔色。

籠子裡的實驗品蠢蠢欲動。

抵住門的小老頭呆滞地看向天上的玻璃缸，張大了嘴巴，最後發出一道沙啞的呢喃聲。

大老頭死後，被克隆出來的小老頭也在慢慢失去生命，他往地上跌去，最後摔在地上，像漏氣的氣球一樣失去了生機，變成一灘皮。

這次沒有大老頭把他細心收進口袋裡。

他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池小序跪在玻璃缸上，毫不猶豫地把剛才從天花闆上卸下來的鐵棒砸向了玻璃缸，霎時間，裝滿了白色粉末的玻璃缸出現一道裂縫，一雙雪白的手摁在了玻璃缸的傷口上。

玻璃缸的傷口加深了，蔓延開來。

很快蔓延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摁住玻璃缸傷口的，是池小序。

化形之後，他臉白，手白，全身都白，衣服也白，隻是眼角有一抹淡淡的紅，不知道是被吓得，還是因為感受到了底下實驗品的情緒，被同類感染了。

雪白脖頸上項圈的紅點明顯了，池小序放心地一拳砸了下去，玻璃缸徹底碎開了。

腳下一空，池小序猝不及防地往下跌去。

雪白的粉末和他一起落了下去，

就像下了一場雪。

“雪”落在實驗品的身上。

這時，實驗品身上的鱗片開始褪去，腿腳上的膿液幹了，恢複了正常。

這讓他們看上去像個正常的........變異體了。

這些白色粉末是變異體鱗片分泌出來的一種物質，變異的雙腿碰到這種白色粉末就能夠恢複正常，這算是變異實驗品無意識的一種自救。

蠢蠢欲動的變異體終于從籠子裡爬了出來，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

屋外的動靜小了，食人魚城的居民似乎有點害怕恢複正常的實驗品，門外一片安甯。

門裡雞飛狗跳。

池小序哇啦一聲叫了出來，摔了下去。

“我就這要死了嗎？不會吧，賀新亭你不是來了嗎？我這麼.......”

相信你.......

話音未落，池小序閉了閉眼，摔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他順勢攬住來人的脖子，死死攬住，把賀新亭撲向了角落了，兩人齊齊摔進了黑暗處。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池小序瞬間繃不住了，像是在哭訴，又像是在抱怨：“别被他們踩死了，别被他們踩死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已經準備下輩子見面了。”

話音剛落，池小序聽到身後不遠處一陣轟隆的聲響。

能跑能跳的實驗品站了起來，瘋子一樣向牢門沖去，池小序驚悚不已，這要是被他們踩上一腳，得廢。

“要死了。”池小序揪住賀新亭的衣角，化形藥劑正在身體裡穿梭，刺激着他的骨骼，許安安的精神體十分不安定，仿佛特别不甘心被池小序吞噬。

身下人不動，池小序也不撒手。

【變異體許安安淨化100%。】

池小序幹嘔了一聲，無意識地大聲說：“許安安他，好難吃啊。”

這聲音偏偏又帶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