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池小序能夠弄明白一點，這裡的人正在慢慢走向原始，回到最初的樣子。

住着泥土壘起來的屋，鐵籠子關人，吃的是生肉，沒有刀槍，石頭磨成個尖兒，就成了武器。

食人魚城的人正在慢慢退化。

但是有一點沒有被這裡的人忘記，那就是實驗。

雖然他們在退化，但他們從沒有放棄過做實驗。

實驗使他們的實驗品退化。

所以這整座城都在退化。

他一時間拿不準這裡的人做實驗是想幹什麼，他想了很多種原因，最後都不攻自破，最好的辦法就是到那座城裡去親眼看看。

他猜，那些密密麻麻的房屋中間一定有一間巨大的實驗室。

實驗室是整座城的中樞。

這時，池小序暗中蹲守在牆頭上，看着對面的太陽漸漸地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像一汪淬了火的圓形水潭，不知不覺，又早上了。

現在的日子真的，要不是有太陽提示晝夜，池小序都不知道白天黑夜。

太亂了。

時間太亂了，池小序自個兒也活得太亂了。

他挑了個高處，俯視下面。

隔着遠遠地看過去，看見了食人魚城中央的一堆人。

這個角度不怎麼好，有一棵極高大的樹遮住了池小序的視線，他不能完全看見那裡的場景。

隻覺得，有一群人圍在一起，像是在分享什麼東西？

【他們就是這座城的居民？】

【看上去好野蠻........】

【跟野人一樣.......】

【實不相瞞，我第一次看到他們就有這種想法，他們把貓崽丢進鐵籠子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貓崽被摔斷氣了。】

【肋骨沒斷都是萬幸，幸好貓還是貓，不是貓餅........】

【貓崽，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圍成一圈。】

說實話，這個角度真的十分死亡，池小序連猜帶蒙都不知道這群人在幹什麼，他現在不敢輕舉妄動，他試着挪了好幾下位置，對面發現不了自己？

池小序抽空回答彈幕：“在聊八卦？”

【.........】

【........】

........

【現在還有心情說笑話？要不你下去陪他們一起聊聊看，聽聽有什麼八卦，主打的一個打不過就加入？】

池小序眯着眼睛笑了笑，語氣輕快，帶着他慣常有的跳脫和歡快：“那不行，我選擇，打不過就打不過。”

說完，他幾步蹦到了能直接看到那群人的地方，大樹沒有再将他遮擋。

下一刻，池小序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他看見這群人圍在一起，并不是在聊八卦........這些人圍着一隻直徑十米的大水池，合力按住一隻魚狀的變異體，拖着它的尾巴，猛地扯了上來，形狀奇怪的變異體摔在了地面上。

濺出不少的水漬。

池小序皺了皺眉，嘴巴繃直了，然後嫌棄地往後一仰。

看見那些野人一樣的活人蜂擁而上，撲在了變異體魚的身上，就着血水将那些肉分食幹淨.......

這是.........無比惡心的。

到今天為止，池小序什麼惡心的東西沒見過，但是這一刻的沖擊力還是讓他終生難忘。

像是有一股辛辣的水湧上了天靈蓋，将他的腦髓從裡到外腌了一遍。

離譜，恐懼交織，池小序最後憋出來一句：“他們真是原始人？”

最後，這群人掏出了石頭磨成的刀，割了一塊肉.......池小序肯定了，這是真.......原始人，但是保留了做實驗的美好傳統的原始人。

他們是從人類退化而成。

最後，池小序心驚膽戰地看着這群“原始人”将鮮肉分食完畢，這些人在泥土上擦幹淨手上的血，然後聚在一堆叽叽喳喳。

池小序聽了聽内容，少有地沒說話。

接着，這群人一哄而散。

有的背着鋤頭離開，有的轉身進了密密麻麻的城，有的給水池裡添水，這水卻是綠油油的，比池小序的眼睛還要綠。

等人都走光了，池小序自慚形穢地眨了眨眼睛：“讓我猜猜，他們十點過一刻會聚在一起進食，半個小時後，一部分會上山采蘑菇，一部分喂養變異體，最後一部分........就進了實驗室！”

說完，池小序朝牆下看了一眼。

确認安全。

他踩在一根相對低矮的樹枝跳了下去。

落在地上，池小序踱步到水潭旁邊，朝着翻湧着變異體的水池中嗅了嗅，嗅到一股濃重的臭味，刺鼻......

池小序被熏得倒退了幾步，在地上滾了兩圈，癱在地上：“不好，有毒.......”

【貓崽，你沒事吧？】

【幹嘛待在這裡呀，不怕被抓回大牢嗎？】

“因為.......”池小序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知己知彼........”

他抖了抖身上的灰，白色的灰塵像雪花落下來，池小序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到了賀新亭........冰塊會不會嫌棄自己身上有灰？還會掉毛？

池小序低頭看向脖子上的項圈.......這人已經好久沒和自己聯系了。

不會他離開基地之前的玩笑話.......成真了吧......這玩意兒不會真壞了吧.......

不會吧.......

一股陰冷刺骨的氣息從腳底蹿到了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