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橡看了一眼顯示屏，說：“靳語去療養院了。”

看到這個熟悉的操作，池小序擡頭問：“你們給他裝定位了？”

說完，池小序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項圈，那枚定位器正閃着紅色的微光，因為賀新亭就在自己身邊，所以紅色光點比平時還要亮一點。

賀新亭不說話，甚至沒留給池小序一個眼神，如果那雙手沒有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自己身上絨毛的話，池小序都要懷疑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被忽視的池小序也沒再追問，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他隻需要抱緊流量密碼的大腿就可以了。

這道巨大的裂縫從進門第一個書架蔓延到門口，池小序趴在賀新亭胳膊上，心驚膽戰的往那裂縫裡看了一眼，瞬間頭皮發麻，地底下住着什麼變異體，什麼時候會完全蘇醒？

蘇醒了之後呢？

新海天城會不會消失？

從此這座人類基地會變成一片汪洋，淹沒在幽深的海底，成為文明的幻影…….

這道巨大的裂縫不知道蔓延到了地下多少米，池小序隻看了一眼就把脖子收了回去，爪子緊緊扣住賀新亭的袖子，生怕自己被丢下去，果然........他連流量密碼都沒法完全信任啊.......

倒不是池小序多疑........人都是善變的動物，誰知道誰哪一天會突然變卦呢？

也許是覺察到了池小序對地上這道裂縫的抗拒，賀新亭懂了一般地掃了他一眼，把池小序這一隻貓丢在旁邊的沙發上，涼涼地瞥了一眼身後：“可以聯系人來填一下，注意不要驚動。”

程橡心領神會，點了個頭，靠近池小序，薅了一把池小序頭頂的毛，然後撥通了聯系總部的電話。

而池小序的目光則一直落在流量密碼身上，流量密碼正俯身觀察地上的裂縫，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起一粒泥土，神色依舊是冷冷的，看不出一點神色的變化，池小序的大腦瘋狂運轉，最後脫口而出：“我聽到了，聲音來自地下3500千米的地方，旁邊還有水聲和呼吸聲，盲猜是一隻鲸魚那麼大的變異體。”

聞言，兩人紛紛向池小序看過來。

池小序也知道說地下其實有一片水域和一隻鲸魚那麼大的變異體有多荒誕，但池小序的确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個世界本就荒誕，隻會越來越荒誕，他沒有說謊，看着程橡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池小序氣不打一處來：“你看我做什麼？信不信由你。”

說完，池小序向賀新亭旁邊靠了靠，心裡嘀咕：流量密碼你倒是說句話啊，我說的句句屬實。

流量密碼的嘴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不但不說話，目光也是冷冰冰的，看得池小序靠過去的腳步都開始躊躇。

冰塊不講話，不遠處的鞭炮倒是開始炸，程橡眨了眨眼睛，說：

“你聽力好牛啊？”

池小序心安理得地靠在賀新亭旁邊：“一般般吧。”

也許是意外，池小序恰好在這時候擡頭，仰頭望上去的時候恰好看見賀新亭唇邊還未消散的一抹淡笑，很淺，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

為什麼有人笑起來也這麼涼薄……

池小序心想：就像在冷色調的油畫上添了一顆暖色的點……

突兀的很。

程橡顯然沒有注意到，絮絮叨叨，叭叭叭說個不停，從池小序身上轉移到了地下的裂縫上再轉移到白塔西北門兩千米處的療養院上。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人一貓之間的不對勁，幾乎是一瞬間，沒音兒了，左看看，又看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怪不得老大以前總養貓啊，原來是喜歡這種毛絨絨的東西。”

【哈哈哈，會說多說，繼續說，别怕把我笑死了，不用你償命。】

【看貓的表情，我第一次在一隻貓臉上看到傳說中的微表情。】

【他那是什麼表情？】

【雀躍還有……憤怒？】

【話說這兩個表情是怎麼聯系在一起的？】

【對半吧，一半雀躍，一半憤怒。】

【但是有一說一，賀新亭笑起來怪好看的，怎麼就是不愛笑呢？】

【誰知道呢……】

【不知不覺，直播間來了好多陌生朋友啊，你們好啊，歡迎來到“助力貓貓報複”直播間。】

【姐妹，錯了，是“助力貓貓暴富”！】

其實說是報複也沒什麼錯……

【算了，暴富就暴富吧，你将會看見一隻滿心眼裡搞錢的靈貓主播，目前停滞在10級主播的位置，不過已成功入編，很快就能蹭蹭蹭漲上1000啦，然後化形，此貓還從未露過臉，非常值得期待！】

“……”

吹過頭了哈，池小序想說，但還是忍住了，吹牛就吹牛吧，誰管這流量怎麼來的，先把人騙進來再說。

騙進來再宰。

看着直播間漸漸有破萬趨勢的人數和越來越密集的彈幕，池小序神清氣爽，心裡了然，原來賀新亭以前真的養過貓啊。

這麼大的一條裂縫，池小序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填補。

站在池小序的視角來看，這是一道他跨越不了的，女娲來了都填補不上的巨大窟窿……

不知為什麼，池小序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句話。

那是在雪城彈幕上悠悠飄過去的一句話：貓，你永遠跨不過這道坎。

當時覺得不在意，現在卻覺得可疑……

會不會是他過度解讀了？池小序敏感地想，總覺得有些人……預見了他的未來。

這道坎可能不會是腳下的這道巨大裂隙。

可能是未來……一個池小序拼盡全力都無法跨過去的深淵，又或是一種無法改變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