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一笑,便将身前的花束又推進了一寸。
孫敏身體一顫,仿若被喚醒了什麼記憶般,抓起身後的枕頭就重重地朝他手中的雛菊砸去,邊咂邊念叨着:“純潔無瑕,永遠快樂……純潔無瑕,永遠快樂……”
林毅顯然被吓了一跳,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雙手一松,手中的雛菊花束就東一枝西一枝散落在地上。
孫敏見此依舊不肯罷休,似乎必須要将那一地狼藉全部碾成泥,才能纾解心中憤懑。眼見目光所及的物品已經扔了大半,孫敏正欲起身尋找新的物品時,卻被半空中一雙手牢牢握住。
纖長的手臂藏于淺藍色的針織短袖間,入眼的是那抹純白色的包臀長裙。
于栀率先反應過來,喊了一聲:“釉白?”
林毅站穩身,也将目光轉到姜釉白身上。
“你是誰,快放開我!”孫敏不悅喊道。
姜釉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迅速将身下的小雛菊踢到一旁,對着林毅說道:“把這些拿出去。”
林毅愣了下,但見她目光炬炬,掃在身上莫名有種無形的壓迫,那種壓迫迫使着他彎下身,老老實實将那些被砸的稀巴爛的花瓣清理了出去。
當地面歸于整潔,姜釉白才松開手:“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
“救她?”
兩道聲音同時而出,孫敏和于栀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姜釉白。
似乎都在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誰知姜釉白隻理了理散亂的頭發,随意将抓夾重新往後腦勺一夾,露出羞赧一笑:“抱歉,我就是随口開個玩笑。”
于栀大松了口氣,拉着姜釉白就往一旁走:“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失蹤幾年成了絕世高手,帶着什麼隐藏任務回來了呢。”
“我要有那本事就好了。”
姜釉白哈哈一笑,餘光卻瞟向病床的孫敏,隻見孫敏有些落寞垂下眼,額前的幾縷碎發順勢而落遮住了她半張臉,風起白色窗簾沙沙飄動,飄浮至半空間便将那抹輪廓鍍上一層霜色。
孫敏乖巧坐在窗前一動不動,活像尊易碎的瓷娃娃。
姜釉白壓低聲音,小聲問道:“這就是那個情緒激動的産婦?”
“你怎麼知道?”于栀反問道。
但轉念一想這并不是什麼秘密,隻從樓層走上一遭也能從周圍聽到些風吹草動,更何況她出現的時間點過于準确,想來人早已在門外目睹了一切的經過。
于栀點點頭,神色有些無奈:“就是她,事情的經過你剛剛應該也看到了吧。”
“嗯。”
姜釉白沒有否認,于栀下了樓之後她也跟了過來,本想着四周逛逛熟悉一下過去的工作環境,誰知還是被一聲凄厲的慘叫所打斷,再後來她便尋聲找到了事發地點的六号病房,以及目睹了女人第二次情緒失控的全部過程。
“不是讓你去樓下咖啡廳等我嘛,你怎麼跟過來啦?”于栀問道。
姜釉白坦白道:“想着熟悉一下環境。”
她話音剛落,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前傳來,然後兩名小護士與一名男醫生就匆匆趕了進來,那男醫生許是才開完會,手中還夾着一陳舊的藍色筆記本。
姜釉白下意識退到一側。
于栀簡單與男醫生闡明了下全部過程,男醫生又給女人檢查一遍,見沒有異樣才将她們往外引。
“情況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估計還是焦慮生産所引起的,但以防萬一,還是讓精神科那邊過來看看。”于栀走出病房,雙手一攤。
“好,一會兒我就通知精神科那邊的醫生過來給她查一下,于醫生,今天辛苦你喽。”
“害,我這不正好還沒走嘛,都是應該的,副院他們今天開會沒有為難你們吧?”
“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蔡主任的能力,三言兩語就化被動為主動,舌戰群儒壓根就不在話下。”
“老頭子要是知道你背地裡這麼吹噓他,估計得樂開花了。”
“快拉倒吧,我可不是他那念念不忘的優秀門生,誇得再天花亂墜也比不上白月光的魅力啊。”男醫生拖長語調看了眼腕表,随後像又想起什麼似的,調侃道:“你明天不是休息嗎,這個點怎麼還沒走?嗷,我知道了,你這是卯着勁要跟周姐争副任啊,行啊于醫生,野心不小嘛。”
兩人本就是一個科室的,年紀又相仿,私下說起話來也都是插科打诨的腔調,于栀見怪不怪拐了他一胳膊肘,指了指此刻站在身後的姜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