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會講話？”還沒來及站起來的阿唐雙臂一軟再次癱倒在地上。

原本想上前的小羊被阿唐的動靜吓了一跳，它縮回大羊的腦袋邊上一動不動。

阿唐腿軟到無法站立起來，這一倒直接擋住苗嘉前面的路。

苗嘉隻好先将邊上的人拎起來。

與衆人不安的反應不同，那似人非人的怪物隻是探出眼睛，它微微歪頭，那個類似“媽媽”的聲音再次出現。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們确實被吓到，但同樣的把戲第二次效果就大打折扣。

這聲音乍一聽像極了剛會講話的孩童，那是因為她們一開始聽到的時候過于緊張腦補，現在細聽卻發現這更像是羊的叫聲，所謂像人講話不過是尾音短平的緣故。

苗嘉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她調大手電的光圈，讓那隻怪物連同大羊小羊全部暴露在燈光下。

蘇照和容姨也照樣操作，齊聚的手電燈光讓附近更加明亮，衆人清晰看見怪物那雙眼睛中的矩形瞳孔，它與那隻破腹而出的小羊的眼睛一模一樣。

容姨依舊主張殺掉這東西：

“它不是人，隻是恰好聲音像。”

“等等。”蘇照将容姨持槍的手微微下壓，“這東西有智力。”

苗嘉看到那東西向另一個方向歪了歪腦袋，雖然它隻漏出來的眼睛看不出變化，但很明顯這東西也在打量她們。

“我是王雪……”非人怪物突然開口講話，她聲音帶着疲累的呻吟和因為劇烈運動的喘氣。

這是一句清晰到無法用巧合解釋的人話。

苗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名字，她猛地轉頭往容姨身邊看去，容姨顫抖的手和嘴唇給了她确定的答案。

“是……”容姨握槍的手顫抖的厲害。

眼見阿唐剛站直的身體有再次滑落的意思，苗嘉将手電在肩膀上固定住，在邊上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沖到山羊邊上。

她清楚記得王雪沒有進行移植手術，所以王雪不會由人變成這樣。即使容姨隐瞞真相，眼前這東西也不可能是王雪，多半它使用了什麼東西。

這一猜測很快得到證實。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閃過後，王雪的聲音繼續傳過來：“我在常駐點60公裡的地方跟我的同伴被人襲擊，我懷疑這些人正在到處抓捕異變動物……”

蘇照防備着沖動的容姨，沒想到有動作的會是苗嘉。

苗嘉的目的很明确，這個令容姨大驚失色的東西智力水平比她們預想中的高很多，任由它這樣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而它能有王雪的東西就有可能知道王雪的下落，抓活的對她們才是最有利的。

刺拉拉的電流聲中，王雪的聲音斷斷續續出現：“……繁育……她們一直在捕捉……研究從未停止……”

怪物見苗嘉來得氣勢洶洶，它也不再保持躲藏，而是身形往後退幾步後略彎腰跳上邊上的樹幹，這東西彈跳能力非常好，這一跳落在比人高的地方。

怪物起跳的時候，一個黑色的通訊器從它的身上掉下來。

“我聽到她們說要将鎮子當成實驗場所……我們被發現了…… 如果這件事情變成現實，小鎮上的人全部都會成為食物……”

苗嘉繞過山羊的屍體快速接近。

怪物雖然長着不适合攀爬的蹄狀手部，但它胳膊長腿長，體重小加上彈跳能力強，往上的速度也是極快。

子彈炸開怪物上方的樹幹，突然的攻擊讓它一縮脖子抱住樹幹不動。

苗嘉快跑幾步助力，一腳蹬在粗糙的樹幹上借力向上起跳，人像繃緊的弓弦一樣忽的升高至怪物的身後。

她趁怪物回頭的瞬間，右手槍托大力擊上怪物的後頸，左手摁住怪物的肩膀，重力帶着兩具身體往地面上掉落。

怪物被那一槍托打到發蒙，緩過來後身體擰成麻花狀試圖擺脫苗嘉的約束。

苗嘉一腳踩到它的後背，左手大力捏住它稍顯單薄的後頸将它反着向上彎。

怪物掙不脫反口去咬苗嘉的手，苗嘉擡手将槍口頂上它的口腔。

金屬槍身被牙齒磨出令人難受的聲響。

苗嘉盯着它的眼睛用力扣動扳機。

“咔嚓”一聲脆響，伴随着怪物劇烈的抖動，它兇狠的表情驟停。

苗嘉挑眉，這東西果然有智力。

蘇照和容姨已經趕了過來。

蘇照将怪物用繩索捆好。她剛才被苗嘉過于突然的行為吓到，她們不了解這東西，萬一這東西隐藏的還有自己的攻擊性，實際是為了将人騙到身邊，她不敢想苗嘉會因此受傷的可能性。

蘇照眼睛快速在苗嘉身上方掃過，眼神最終停在苗嘉破損的手背上：“沒事吧？”

苗嘉讪讪一笑，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舉動确實不妥，她回答：“沒傷着。”

蘇照看見苗嘉的表情，她低下頭，苗嘉确實一直和她在一起，但她好像更習慣最開始自己單獨行動的風格。她覺得是時候跟苗嘉溝通一下如何避免再發生這種情況。

容姨撿起地上的通訊器。

通訊器不知道是被摔這一下受損更嚴重還是進水，刺啦的聲音更重，王雪的話基本聽不清楚。

容姨将通訊器在手上拍幾下，情況并沒有好轉：“這得修一下。”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苗嘉帶着怪物轉動方向，将它的後背完全暴露在蘇照和容姨的視線中，“能的話就點頭。”

苗嘉慢慢将槍拿開，手底下的怪物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歪着腦袋看她。

見到這邊局面被控制住，阿唐揚聲道：“别忘了我這邊！”

阿唐舉着那把小刀和蜷縮的小羊對峙，這武器的尺寸實在是太局促了讓她很沒有底氣。

怪物隻是眨着眼睛與苗嘉對視。

苗嘉清晰看見它的樣貌，兩人距離極近。準确來講，這怪物除了眼睛，它既不像羊也不像人，就像用蠟塊鑄成的人頭在受熱變軟後強行塞進羊頭的模具中，又在沒有固型的時候被取出來，從而變成這樣畸形的狀态。

它很像在塌陷地下遇見的那個類似老鼠的人。

怪物張張口，聲音從它的喉嚨中冒出來：“媽媽~”

苗嘉用下巴指指躺在地上的大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