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怪人手上沒有對講機,顯然這家夥有同伴,就是不知道這種麻煩的東西有幾個。
“變異人?”苗嘉問。她握緊手中的槍,那個女人那樣強壯的身體都能被槍打傷,苗嘉有足夠的把握兩秒之内将這人打爛。
“現在的人都開始這樣稱呼我們嗎?”對面的人自嘲一聲,“竟然将我們和那些低能無智的野獸一起相提并論。”
他畸變嘴唇向兩邊翹起,面積過大的牙床從裂開的口中暴露出來,配上闆狀的牙齒流淌出的涎水,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啃食人的模樣。
“那應該稱呼你們什麼呢?”苗嘉往前走一步确保對面人的腦袋更明确在自己的視野中,“二代?”
“哼,從科研部出來的家夥,一如既往冷血又沒有禮貌。”那人的手在胸前擺動,“需要我們的時候,你們稱我們為‘天赦者’,不需要我們後就用科研部這種折辱人的代号……”
這人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原本還有幾分人樣的臉更加扭曲。
苗嘉聽到了一個關鍵詞,但因為這人的發音不太明确:“天什麼?”
“你在嘲諷我?”對面人怒問。
苗嘉一聽這聲調就知道對面的人誤會了,隻是她的解釋對面的人根本聽不進去。
他怒氣沖沖甩動着兩條手臂,暴躁地抓着邊上的石壁,無數細碎的石子被他刨下來。
苗嘉這才看見對面人手指上的長指甲,她不由得懷疑通道就是眼前人打穿的。
苗嘉眯起眼睛,就在她準備先下手解決眼前的怪人時,空氣中傳來的一陣近似耳鳴的聲音讓她不得不偏頭往肩膀上蹭了一下耳朵。
這種聲音雖然讓她難受,但她卻發現變異人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好像在聽這個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他像是從聲音中得到了什麼信息一樣,臉上的神态也恢複平靜。他頭微微昂起,對着苗嘉說:“我們都是從園長的手底下逃出來的幸存者,沒有必要在這裡互相傷害。不是嗎?”
又跟園長有關系。苗嘉心想:一個兩個都跟她提園長,而且都認定她認識園長,能不能直接說園長到底是什麼啊。
“我們沒有惡意,這條通道原本不是為了你和你的同伴準備的,但是既然你們從上面掉下來了,我們相信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對面人的聲音中充滿虔誠,“上天一定是寬恕了我們,天赦者永遠是神明最信任的孩子。”
來人講完這段激昂的話後開始咳嗽,再次開口的話帶着些請求:“我的同伴們有些東西想拜托你保管,請跟我過來,我們時間不多了。”
說完他就轉身往前走去。
苗嘉看着他怪異卻迅速的動作,她回頭看一眼依舊沒有反應的蘇照,稍加猶豫就跟了上去。
苗嘉視線緊緊追随前面人的身影,她問:“你的同伴有東西給我,為什麼不自己送過來呢?”
“她們來不了了。”苗嘉竟然意外地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種悲傷。
怪異的人帶着苗嘉往前走,他突然稍微一頓,然後扭着上半身對苗嘉說:“蘿蔔很喜歡你給它的食物。”
苗嘉走到他停頓的地方才看見那是一隻老鼠,老鼠正抱着一塊白色的餅進食,似乎就是一開始在通道中的那隻。
似乎是因為前面那個變異人的存在,兩人的經過并沒有驚擾到它。
苗嘉原本以為前面都會是同樣的通道,卻轉進了一個較為寬敞的空間。
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苗嘉發現空間的後面還連着空間,裡面的情況非常複雜。
往前穿過一個帶着門的空間,這兩扇石門是往兩邊徹底敞開的,看地面與門邊的蜘蛛網,似乎很多年沒有移動過。
一進門苗嘉就看到邊上站着人,她一驚,手電迅速切換過去。
燈光一轉,苗嘉看見了雕塑一樣的張奇和潘達,張奇的一隻胳膊被潘達架在肩膀上,似乎兩人就是這樣扶持着走到這裡來的。
“她們就在這裡。”來人說,“我說過了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
“她們可不像是主動走過來的。”苗嘉手中的槍一直對準前面的人。
“她們是被這裡的東西影響後判斷錯了方向。你知道的,人類的感官很容易受到各種東西的影響。一旦離開工具,人類就隻是脆弱沒有防抗能力的食物。”那人的話隻是陳述,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請把光線盡量調暗,她們不喜歡亮光。”那人說着擡手示意苗嘉進入那個門洞。
苗嘉自醒來後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身心一起驚駭的感覺,她甚至有種奪路而逃馬上離開這裡的沖動,她能聽見自己的手指因為抓緊槍身發出的“嘎嘣”聲。
“這是什麼?”苗嘉問邊上的人。
“我的同伴們。”那人已無法掩飾自己的悲痛。
對面不是分開的幾個人,而是一個生長在一起的巨大的□□,那個充斥滿整個房間的龐然大物上不規則的長着數不清的手臂和腿,在這些手腳中夾雜着朝向不同方向的人頭,有的頭發很長,從天花闆一直垂到地上。
見到兩人進來,那些手如同歡迎進入的苗嘉一樣擺動起來。
這個場景無疑讓眼前一幕變得更加詭異。
與這個龐大的怪異東西相比,苗嘉覺得自己身邊的變異人更像人了。
那種耳鳴的聲音又出現了。
這東西在用這種方法和苗嘉身邊的人交流。
刺耳的聲音一直持續了五分鐘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