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壓迫感。手中長劍鮮血未盡,一雙漆黑的眼裡已有野獸咆哮而出。
土匪頭子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卻已是開始向後倒退。沈淮書能以一己之力殺他十幾個人這沒有人能懷疑,因為他是大盛的殺神,攝政王。
然而這個少年,竟也能做到如此的殺人不眨眼。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傳言裡半真半假不可信。
“哈哈哈”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地倒地,一個個被小皇帝割破了喉嚨。土匪頭子面容扭曲,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說出的話更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驚悚。
“陛下?原來你就是當今陛下。那個傳言中沈淮書手裡懦弱無能的傀儡。可這幾年你又用雷霆手段重新把控了朝堂。果真不一般啊!可是陛下,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你不是應該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嗎?怎麼?被他伺候得舒服了?沉淪在他的淫威之下了?那你還裝什麼正人君子!”
洞穴裡屍骸遍野,所有的打鬥都已止戈,唯有土匪頭的聲音清晰地回響在洞穴裡,字字珠玑。
一刀一刀地紮在了魏少安的心頭。使他眯了眯眼睛,握緊了手中的劍。
洞穴外飛雪連天,冰凍三尺,冷到透徹心扉。
卻有數道腳步聲從洞外急奔而來,屆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道:“大人,您怎麼樣了?你們……”
聲音戛然而止,沖在最前面的縣丞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面色煞白。
屍骸遍野,猶如修羅煉獄。
然而還未待他消化完,大腦就被剛剛聽到的話沖擊得潰不成軍。
怎麼聽怎麼覺得比眼前景象還要恐怖萬分。
那個土匪頭子剛剛說的什麼?誰伺候得舒服了?誰讓誰沉淪在誰的淫威之下了?他說的可是陛下?
這這這,這種龌龊的話豈是能夠說出來?豈是能對陛下說出口的?光聽聽都已是罪孽深重。
跟在他身後的縣令以及二十多名衙役更是如遭雷劈般的定在原地,面如死灰。
行了,都别活了!
驚恐中,小縣丞目光亂竄,最後定在了沈淮書的身上。
他記得陛下在聽到大人出事後就像瘋了一般,丢了手上的卷宗拔了劍便往山上沖。
他還要去勸,卻被縣令一把拽住。縣令當時的神情也比較古怪,直接将衙門裡能用的人一股腦地都調了出來,然後跟着陛下往前沖。
他知道沈淮書身份金貴,但再金貴的身份能讓原本柔柔弱弱的縣令連刀劍都拔出來了?能讓堂堂一國之君突然失了分寸?
……普天之下怕也唯有一人了。
見到來人,土匪頭卻是越加的興奮。他提起手中劍指着小皇帝,狂妄地大笑道:“哈哈,文武百官知道嗎?世間百姓知道嗎?他們可都知道當今陛下你是一個這麼賤的人嗎?哈哈,他們……”
“噗!”突有鮮血從他的脖頸處噴射而出。
土匪頭子捂住自己的脖子,驚恐地看向眼前人。
沈淮書顫抖着手,眼上的黑布随風飄落。他眼尾微紅,一雙狹長的眼裡滿是憤怒。
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深深地紮進了土匪頭子的脖頸處,血液噴了他一臉。
他全身都如墜冰窖,冷得透徹。
突有記憶回旋在他腦中,形成一片汪洋的海水,海裡的水沸騰不斷的、發酵,刺激着他幾近崩潰的神志。
一瞬間似有号角聲在耳邊響起,那些流淌在戰場上的鮮血,突然在此時此刻變得鮮活起來。
現實與夢境“砰”的一聲融合在了一起。使他已然分不清是不是他親手将小皇帝從枯井中抱起,是不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每一幀畫面都變得清晰起來。
魏少安輕輕地皺了皺眉,上前握住沈淮書的手臂,緩聲道:“淮書,沒事了。他已經死了,可以放手了”
“陛下,臣有罪”沈淮書緩緩松開握着匕首的手,擡起滿是鮮血的臉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握着他手臂的手頓了一下,笑道:“淮書何罪之有?”
沈淮書道:“是臣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是臣以權謀私,私挖金礦,強抓壯丁。是臣縱容手下為非作歹,強搶民女,欺壓百姓。”
“淮書,給朕閉嘴!”小皇帝本是靜靜聽着,越聽卻越覺得驚心。聽到最後突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向他襲了來。他已經冷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