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吃點早膳吧。”
薛嘉玉瞧見他眼下一片烏青,雖然捯饬得很精神,但也看得出來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疲憊,她将兩隻手鑽進溫暖的被窩裡,将被子捂得嚴嚴實實,隻露了一個腦袋出來。
她偏過頭去,問:“你沒去休息一下嗎?”
裴硯叫侍女去打一盆清水來,旋即強行打起精神,回應她的問題,“方才睡了一會兒,不必擔心我。你的傷口還疼不疼?”
“我沒什麼事,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也不必寸步不離地守着我。”
他瞧着薛嘉玉的臉色比昨夜好了不少,懸着的心倒也能安穩落地了,裴硯用侍女端來的清水将毛巾打濕,輕柔地給她擦着臉蛋和雙手,旋即又伺候着給她漱口。
這倒是弄得薛嘉玉有些别扭了。
裴硯用手帕給她擦了擦沾着水滴的嘴周,随後端起一旁小桌上放着的參湯,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進自個兒嘴裡,見參湯已經沒那麼燙了,才一勺一勺地喂給她喝。
隻聽裴硯不着調地說:“這不還望你能看在我對你這麼好的份上,能心甘情願地答應嫁給我嘛。”
薛嘉玉擡起左手,用手指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怎麼一天到晚都在催着成婚的事情?這種事情怎可兒戲?我得要深思熟慮一番,萬一我嫁給你之後,沒過多久你就對我厭棄了呢?萬一我嫁給你之後,那其他的家族把我當成飯後談資呢?我可得要做好了萬全地心理準備,才能松口。”
她現在不願意嫁,裴硯也自然不會勉強她。
裴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好,你慢慢想,我不會逼你。”
薛嘉玉早上基本不會喝湯——不對——應該說她不論什麼時候,都不太喜歡喝湯,一是因為補湯喝多了比較膩,二是因為煲湯比較複雜,她做不來。
她将頭往另外一個方向偏了一下,薛嘉玉滿臉都寫着抗拒,她眉毛皺起,“不想喝了,好膩。”
裴硯低頭瞧了一眼還剩有半碗的參湯,可是齊太醫吩咐了要多喝點補湯,他這次倒并沒有放縱薛嘉玉,“不行,太醫囑咐了的,必須喝完這一碗。”
見他不肯放過自己,況且他也是一番好心,薛嘉玉隻得将裴硯手裡端着的碗搶過來,一鼓作氣,把裡頭剩下的參湯全都吞了進去。
裴硯無奈地用手帕擦了下她的嘴角,他把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别喝那麼急,以後每天早上都得喝。”
薛嘉玉頓時心如死灰,她原本以為隻需要喝這麼一次的,終究還是她低估了裴府的财力,居然能每天都弄到人參。
她忽然坐直身子,雙腿盤起,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幾盤早膳上面,随即又把視線移到裴硯身上,薛嘉玉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還要讓我吃早膳吧?”
“那是自然。”
瞧裴硯這話說得多麼的理所應當,他把那盤翡翠芙蓉花生粥端起來,這粥還冒着騰騰熱氣,裴硯用勺子攪了攪粥,“那是自然,這粥裡面的花生啊啥的可都是今早叫人去集市上買的最新鮮的,特别滋補養生,快吃了吧,莫要等它涼了。”
薛嘉玉瞧着那一碗翡翠芙蓉花生粥,她頓時又想起了方才那一碗膩膩的參湯,忽然有了一種想反胃的感覺。
“嘔——”
她一手撐着床榻,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朝着床邊幹嘔了一聲。
裴硯見她這般不舒服,連忙放下手裡的粥,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左手伸到後面,一把攬過她的肩頭,右手則放在她的胸口,替薛嘉玉順了順。
“還好嗎?”
薛嘉玉歎了一口氣,“文溪,你能不能别把我當成豬來喂啊?”
他這不也是想着多吃一點就能多補一點,而且裴硯瞧着薛嘉玉全身上下統共都沒有幾兩肉,這可不得多吃一點嘛。
裴硯這也算是好心辦了壞事。
他把薛嘉玉攬進自己懷裡,“好,那明日我吩咐小廚房少熬一點補湯,你要是有什麼想吃的,就盡管吩咐廚子做。”
說着,裴硯用手摸了摸她那條都能直接摸到骨頭的手臂,“你呀還是多吃一點,看看你這手臂,都沒幾兩肉,還沒經常來府裡偷吃的那條野狗肥呢。”
薛嘉玉态度極其敷衍地點了點頭,随後轉移話題,“對了,不是說好今天去大理寺審問陳祺的嗎?”
“沒錯,我去讓侍女進來伺候你吧。”
裴硯剛從床榻上起身,往前面邁了一步,薛嘉玉就倏地想起自己已經把這兒的換洗衣物都帶走了。
她蓦地用手揪住裴硯寬大的袖子,“等等!”
他應聲回頭,低頭瞅了眼自己被抓得有些變型的袖子,裴硯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怎麼?想讓我給你梳頭穿衣?”
薛嘉玉霎時以為自己的耳朵聽岔了,她不可思議地“啊”了一聲。
要是讓裴硯來給她梳頭,定然是不能出門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