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默默将眼神投到裴硯身上,隻見裴硯無聲地點了點頭,他才頂着壓力搖了搖盅。
想着自己本來就已經輸了那麼多了,薛嘉玉幹脆就随便猜一個,她猜了個大,然而結果卻是小。
她一臉心痛地看見金羽笑眯眯地把那一整個錢袋子都給拿走,薛嘉玉實在看不下去,幹脆把頭偏過去,企圖欺騙自己。
本來以為裴硯看自己輸了這麼多,會說教自己幾句,可是裴硯并沒有,而是溫柔地盯着她,用下巴朝着牌桌揚了揚,随即從袖子裡又拿出一個更大的錢袋子,“繼續玩吧。”
薛嘉玉接過他抛來的錢袋子,這次的錢袋子重得她差一點都要拿不住了,她一邊打開來數裡面有多少銀子,一邊問:“文溪,我都輸了這麼多了,你還繼續給錢讓我賭?”
“區區這點小錢,我還是給得起的。”說着,裴硯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走到薛嘉玉面前,将右手輕輕放在她的腰上,“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們倆慢慢玩。”
她點點頭,沒有過多詢問。
薛嘉玉低頭,将視線挪到錢袋子上,卻發現這一次裡面裝得不是銀錠,而是金子。
她沒有一個一個地數,隻大緻看了一下,估計裡面有好幾十兩金子。
為了能夠不負裴硯所望,将他給的錢全都赢回來,薛嘉玉決定要和金羽一争到底。
可是又接着輸了兩盤之後,金羽的運氣似乎日益不似先前那般好了,而薛嘉玉則是玩得越來越趁手,不出三局,她就已經把之前幾盤輸的錢全都給赢回來了。
正巧這個時候裴硯從外面回來了,他的左手握着一杯香飲子,右手提着半隻烤雞,他将這兩樣東西放在桌子上,沖着薛嘉玉招了招手,“阿玉,過來吃點東西。”
薛嘉玉将自己方才赢回來的銀錢和金子展示給裴硯看,她整張臉都寫着“驕傲”這兩個字,就連腰杆子也挺得更直了,笑臉盈盈道:“文溪,你快看,我把之前輸的都赢回來了。”
裴硯将那半隻烤雞從袋子裡面拿出來,“這麼厲害?那快吃點好吃的,一會兒繼續玩,最好把金羽的家底都給掏光。”
站在牌桌面前的金羽頓時覺得自己命好苦,他一臉委屈地控訴:“大人,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薛嘉玉坐在椅子上,湊近嗅了嗅烤雞,香味立刻充盈了她的鼻腔,薛嘉玉連忙用手掰下一隻雞腿,一口啃下去,大半個雞腿的肉都快沒了,她的嘴角沾上了一些油,裴硯細緻地用手帕給她擦了擦。
一旁的金羽瞧見此情此景,一股酸澀感油然而生,他繞到裴硯身後,語氣極其委屈,“郎君,我的呢?不帶您這樣厚此薄彼的。”
裴硯瞧向他的時候,眸中的神色忽然間就變了,眼中柔情不見,轉而替代的是正經和無奈,“你來之前不是已經吃過東西了嗎?晚上不宜吃得太多,否則對身體不好,我這是關心你。”
金羽不服氣,用手指着薛嘉玉面前那油膩的烤雞,“郎君,晚上可不宜吃油膩的食物,薛娘子是女子,定然很注意身材的。”
然而裴硯卻說:“她本來就不胖,吃點又怎麼了?你給我一邊兒去。”
薛嘉玉吃得有點膩,便将腦袋湊到香飲子面前,就這杯子吸了一口裡面香噴噴的茶飲,口感絲滑,雖然甜但是不膩,而且喝了一口就會上瘾,讓人忍不住喝第二口。
她一股腦地喝掉了一大半香飲子,手中的烤雞也全都被吃完了,裴硯用水把她的右手沖洗幹淨,然後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擦幹淨。
裴硯叫她繼續去跟金羽玩骰子,他自己則是留下來收拾桌子上面的垃圾。
薛嘉玉一時間像是被幸運之神眷顧了一般,盤盤都赢,愣是把金羽全身上下所有的銀子和少量金子都給赢走了。
金羽暗自神傷,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錢袋子,相反,薛嘉玉則是在裴硯面前一蹦一跳的,炫耀着自己赢來的錢。
裴硯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帶着薛嘉玉一塊離開了永生賭坊,路上薛嘉玉手裡捧着那些銀子和金子,大緻算了一下,差不多赢了上百兩!
原本薛嘉玉還在憂愁借的那些錢猴年馬月才能還上,沒想到今日自己的運氣竟然如此好,都差不多能拿去還上一半了。
薛嘉玉小心翼翼地把這些錢收好,她主動挽上裴硯的臂彎,“文溪,你為什麼會想要進大理寺啊?”
“因為裴珩進了六部之一,本來裴家就樹大根深,我若再進六部的話,恐怕就會引得聖人猜忌,所以我就去大理寺了。”
“原來如此,那你有後悔過嗎?”
裴硯思考了一會兒,旋即搖搖頭,“沒有。怎麼突然問我這些?”
“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了解你嘛。”
說到這裡,裴硯的步子蓦地頓下,薛嘉玉的眸中浮現出一絲疑惑,她仰起頭來正想詢問,可裴硯就先開了口,隻見他難得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那你也跟我說一些你的事情吧,我好像······都不了解你。”
薛嘉玉臉上的神情凝固了一瞬,她轉而笑了一聲,佯裝鎮定地說:“我能有什麼事情可說?從小到大都是老實本分地長大的,沒有經曆過什麼驚天駭地的事情,說出來你定會覺得很無聊的。”
“不”這個字剛到裴硯嘴邊,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薛嘉玉給強行打斷了,她牽着裴硯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面走,“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勿要讓兄嫂他們等急了。”
裴硯跟在後面,瞧見她的反應,不禁壓低眉毛,他的眼眸晦暗不明,像是有一層濃霧籠罩着。
薛嘉玉臉上也同樣顯現出一種極其凝重的神色,她想裴硯應當是知道了點什麼,所以才想要試探她的。
她淺淺在心裡面歎了口氣,無論怎樣,能多瞞一刻是一刻。
薛嘉玉清楚他的性子,他若是知道了定然會幫自己,她實在不忍将他拖下水。
裴硯見她閉口不談,也不想要勉強她,逼迫她說出來的話興許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場面,她的傷疤應當由她自己來揭開。
回到裴府,裴珩他們已然吃完了晚膳,蔣甯顯拿着一把剪刀,在花園裡修剪枝葉,而裴珩則是在書房裡忙公務。
這次裴硯竟難得沒有跟着薛嘉玉進她的廂房,而是去了書房,說是有什麼事情想跟裴珩談談。
薛嘉玉也沒有往深了問,她點了點頭,叮囑裴硯,“不要忙太晚了。”
她回到廂房,這裡隻有她一個人,薛嘉玉瞬間将自己身上的壓力卸了下來,她隻覺得今天特别疲憊,薛嘉玉連沐浴也懶得沐浴了,卸了頭上的簪钗後就直接爬上床了。
她躺在床上,隻覺腦子很亂,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思考明日拍賣的事情,薛嘉玉兩隻眼睛無意識地眨着,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剛把眼睛閉上,就直接睡着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薛嘉玉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打來一盆涼水,雙手捧起一灘冷水,狠狠潑向自己的臉蛋,現在總算是清醒了些。
她用手帕将臉上多餘的水珠擦掉,接着就坐在妝台前,薛嘉玉今日打扮得比較素淨,以免引人注目。
見裴硯已經離開裴府後,薛嘉玉才偷偷摸摸地離開裴府,她來到崔府的時候,崔景天和幾個小厮已經候着了,見她來了,崔景天也沒同她多寒暄幾句,便直接吩咐小厮們把裝滿黃金的箱子擡起來。
小厮跟着薛嘉玉一同上了深山,穿過層層老林,這五百兩黃金的重量可不輕,四個小厮擡得大汗淋漓,薛嘉玉讓他們幾個就候在門口,聽她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