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向來喜靜,所以很少去參加那些公子舉辦的各種茶會或是什麼别的宴會,也就沒有和越褚交談過,就算曾經可能有過匆匆一瞥,他也早就把這人抛到九霄雲外去了,隻是二人畢竟都身在長安,又是出身世家大族,所以難免對越褚這個人有所耳聞。
“我聽說越褚一直想要進大理寺或者刑部,由此可見他對于探案是有一定執着的,保不齊這人是不是因為好奇女子失蹤的真相,才故意潛進來的。反正他身份高貴,要是當真被困在這裡一年半載的,越家也會為了找他傾巢而動。”
薛嘉玉忽然覺得這越褚是吃飽了撐的,他又不是官,何必以身涉險去查女子失蹤案?
但她也忍不住在心裡面慶幸那一夜沒有沒有真的親上他,否則薛嘉玉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沒想到這個看着可憐兮兮的人,居然會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公子。
她搖搖頭,暗暗道:果然,男人都是最會裝的。
薛嘉玉從儲物櫃上跳下去,“那越褚說得話,我們還能相信嗎?”
回來的路上,裴硯也在糾結這個問題,不過他覺得越褚若真是想要真相大白的話,那他定然會道出真相,但是裴硯方才聽了越褚對她說得話,忽然起了疑心。
什麼叫做地下盤根錯節?是指陶維鈞和官府有勾結?還是陶維鈞和陳昭有勾結?亦或是越褚和他們之間有勾結?
薛嘉玉不了解世家大族之間的聯系,也不懂他們之間的明争暗鬥,所以她想不明白越褚那句話的深層含義。
她坐在床榻上,将左腳靠在右腿上,剛脫下鞋子,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打雷的聲音,緊接着大雨稀裡嘩啦地從黑夜中降落,薛嘉玉的腦海裡再度響起了越褚的那句話——“今夜會下雨,姑娘就莫要外出,以免遇到危險。”
薛嘉玉頓覺頭皮發麻,此時蒼穹之上一道紫色閃電忽然穿透雲層,伴随着震耳欲聾的“咚隆咚隆”的聲音,她蓦地彎腰抓住了裴硯的手臂。
裴硯翻了個身,僵硬的地闆十分咯骨頭,他含着笑問:“害怕打雷?”
“不是,我是又想起了越褚叮囑我今夜下雨不要出門的那句話,他說出門會遇到危險,可我怎麼越想越不對呢?”
他反握住薛嘉玉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裴硯溫柔地勾起唇角,“你不必擔心,外面有金羽守着呢,如果外面發生了什麼風吹草動的話,他會第一時間前去處理。”
聞言,薛嘉玉倒是安心了不少,她躺在床榻上,頭發都被攏在了身前,“也是,我就不庸人自擾了。”
雷聲直到寅時才消停,薛嘉玉倒是沒睡一個好覺。
辰時天光乍現,烏雲漸漸散去,地上滿是雨漬和殘花敗柳,殘留的雨水多得都快要形成一個湖泊了。
裴硯都已經換好衣服,将一切都收拾好了,而薛嘉玉還坐在凳子上挽頭發,她一手救助頭發,一手拿着木梳,耐着性子梳了個朝雲近香髻。
薛嘉玉帶過來的發簪不多,隻在頭上簪了三枚朱钗,倒是顯得這朝雲近香髻有點寒酸單調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好整以暇看她梳妝的裴硯出聲了,“很好看。”
“真的——”
話尚且沒有說完,裴硯便二話不說直接吻上了她的唇,“我倒覺得滿頭珠钗不太适合你,還是簡單一點好看。”
薛嘉玉皺着眉頭,她見那些長安貴女們都是滿頭金钗,看起來十分耀眼華麗,自己也挺向往的。
“當真?”
“當真,我何時對你說過假話?”
她癟了癟嘴巴,将手掌心貼在裴硯的臉頰上,輕柔地拍了拍,“可是你這次卻拍錯馬屁了,我也很喜歡滿頭珠钗的樣子,總覺得那樣光彩奪目、意氣風發。”
裴硯以為她是在暗示自己,弱弱地試探:“那我給你買?”
薛嘉玉收拾好妝奁,對着鏡子理了理單肩綠色披帛,“不用,我買得起。”
他兩手捧着薛嘉玉的臉蛋,“我就——”
砰!
大門被火急火燎趕來的金羽用蠻力推開了。
吓得裡面這兩位立刻分開出了一條楚河漢界。
裴硯總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遲早有一天會被金羽給吓得瞬間驟停。
他直起身子,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什麼事?慌慌張張的,一點都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