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作為實在是太花枝招展了,自然是引得樓下衆人投來好奇的目光,薛嘉玉趴在拉杆上,闆着臉吐槽:“大人,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有點太……引人注目了嗎?”
“不花枝招展一點,怎麼能引起美人的注意呢?”
底下的燕柳撿起那包比石頭還重的錢袋子,她将裡頭的六枚金元寶一一拿了出來,那些客官立刻甘拜下風。
燕柳将元寶裝了回去,擡頭看向靠在欄杆上的高馬尾少年,“多謝公子厚愛。”
裴硯眼波流轉,“既然謝我,那就速速來見我吧,我已經想見燕柳姑娘很久了。”
說罷,他便轉過身去,湊到薛嘉玉的耳畔前,悄聲說:“你去找别人探探周琅此人平日都來這裡做什麼?大多都是和誰一起來的。事成之後,定會犒勞你的。”
最後六個字狠狠地拿捏了薛嘉玉,她擡起手,豪邁地拍拍胸脯,“大人您就放心吧,民女定會辦好的。”
她自知此處不應多待,不然隻會壞了裴硯和燕柳的好事,所以她麻溜地跑下樓,随便抓了一位迎客的小厮,“夥計,我問你點事兒呗。”
那小厮瞧面前這小娘子雖面頰消瘦,但身材颀長、氣質出衆,而且五官精緻,尤其是眉角那顆小痣,實在是獨特。
所以他也願意配美人耗費時間,“小娘子,你請說。”
“你可知道平遠侯周琅?”
說起這個人,小厮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平遠侯誰不知道啊?他可是長樂坊的常客,平日都愛和陳公子結伴來這兒吃花酒。不過你說這平遠侯專一也還是挺專一的,每次來這兒都隻找燕柳姑娘,但你要說他不專一也确實不專一,明明家裡就已經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夫人了,還要來這兒吃花酒。”
薛嘉玉瞬間抓住了話裡的重點,她追問:“你可知為何平遠侯每次隻找燕柳姑娘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燕柳姑娘長得一副花容月貌,舞技精湛,又是這洛陽有名的花魁,招男子喜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陳公子呢?”
小厮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用手朝着她招了招,“小娘子,你靠過來點。”
薛嘉玉眉頭微蹙,不明意味地照着他說的靠了過去,“怎麼了?”
小厮不似先前那麼光明正大,而是壓低嗓音,用手半掩着臉,“這陳公子啊更是個有錢的花花公子,每日都會來這裡喝花酒,就連平遠侯死了之後,都還是回來這兒。他每日都是左擁右抱,一鬧就鬧一整夜,但因為有錢,所以有不少舞姬都往他身上撲。”
她從袖口中扣扣搜搜地掏出幾兩銀錠,“莫要與别人提起我問過你這些事。”
小厮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混了這麼久,自然懂得這規矩,他收下這幾輛銀錠,“娘子放心,我定不會透露出去的。”
薛嘉玉瞧着三樓那間緊閉的房門還未有動靜,便坐在大堂安心欣賞台上的胡妓跳胡旋舞。
她一邊拈起盤子上的雲片糕,正打算一口咬掉一半,忽然間腦子裡響起了裴硯那一句話。
——“你能不能吃得文雅點?”
她學着先前裴硯一點點吃糕點的模樣,隻咬了小小一塊,可是還沒品嘗出什麼口味,就已經在口中化掉了。
薛嘉玉隻覺得這種吃法簡直太矯情了,而且也是對美食的一種蔑視。
索性又像以前那樣,直接一口胡塞進去。
大約等了一刻鐘,才見裴硯從包廂裡出來,隻是薛嘉玉留意到他比進去之前似乎多了些心事。
裴硯面色沉重地坐在她的對面,他倒了一杯熱茶來喝,“打聽得怎麼樣了?”
薛嘉玉将方才小厮說的話全都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他,“這平遠侯當真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娶了妻子卻置之不管,整日隻知吃花酒。”
他有些反常,就簡單“嗯”了一下。
她發現裴硯有些出神,便擡起手臂,用手心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你怎麼了?你進去後都發生了什麼?該不會你被人家姑娘給強吻了吧?”
裴硯回過神來,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你一未出閣的小女子腦子裡面都在想些什麼?我隻是在想旁的事情罷了。”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他真覺得這娘子掉進錢眼裡面去了我,裴硯大手一揮,從袖子裡又掏出一個錢袋子,“給你的。”
此時此刻,在薛嘉玉眼裡,裴硯的周圍都散發着神聖的光芒,簡直就是當代财神爺!
薛嘉玉虔誠地雙手接過錢袋子,然後用力掂了掂,喜笑顔開,“大人莫不是給我裝了金子?”
“大白天的做什麼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