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從那日見過林老五後,林疏心裡就藏着心事,就連沈清晏教他寫字時,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沈清晏蹙眉看他,卻未主動問起。
他在等林疏自己告訴他。
書房外,羅冠敲了敲門。
“進來。”
房門推開,看着屋内林疏整個人被沈清晏環抱其中,一隻手被沈清晏握着,垂首練字的模樣,羅冠早已見怪不怪。
他走上前去,對沈清晏道:“殿下,您要我查的事已有了眉目。”
聞言,沈清晏放開了林疏,與羅冠走到屋外。
羅冠瞧了瞧房内林疏一眼,這才壓低聲音道:“殿下,那林老五近來都在内城的酒肆賭坊中大肆揮霍,欠下了不少債,其中追債最兇的是城西的雲升賭坊。”
“而雲升賭坊幕後的東家乃是謝家府上那位纨绔的三公子。”
謝家乃大盛名門望族,族中出過不少顯赫人物,當今的太尉謝錦舟正是如今的謝家家主,榮寵正盛的麗妃娘娘乃謝錦舟的胞妹,就算是宣明帝也得給謝家幾分面子。
提起謝家,沈清晏的眉眼便蹙得更深。
二皇子正是麗妃所出。
大盛誰人不知,二皇子身後最大的倚仗便是以謝家為首的世家代表。
沈清晏是太子一派的,向來與二皇子沈明允水火不容。
二皇子有心奪權,宣明帝又忌憚他背後的世家勢力,自是不會輕易将太子之位讓給他,可二皇子平日為人處事又找不到任何錯處,到底都是自己的骨肉,宣明帝也不會平白無故就治罪于他。
隻是讓沈清晏好好輔佐沈鶴歸,幫他坐穩太子之位。
沈鶴歸年紀雖與沈清晏一般大,卻性子跳脫,不喜宮中束縛,少了些城府,多了些纨绔,正是因為太子是這副德行,其他幾位皇子都對太子之位蠢蠢欲動。
上次沈鶴歸遇刺,行刺之人紛紛含毒自盡,沒有查到幕後主使,但不用想也知,定是其他皇子下的手。
其中二皇子最招沈清晏的懷疑。
沈鶴歸遇刺,喬宿雪中毒,緊接着林疏就被送入府中飼蠱,提出讓林疏飼蠱的江神醫又是二皇子底下的人,如今林老五也與謝家有牽連,林疏的身份也就越發存疑了。
“殿下,這林疏要如何安排?”羅冠問道。
“如今飼蠱還用得到他,見他在府中也算安分,還是在繼續盯着吧,”沈清晏沉吟片刻,看向林疏的眼神幽遠深邃,“若真的是隻狐狸,尾巴遲早會露出來。”
……
林疏看着紙上原本寫得好好的字,變成了鬼畫符,終是忍不住放下了筆,歎了聲氣。
果然,心靜不下來,寫什麼都沒用。
“怎的不繼續寫了?”沈清晏走了進來,看到紙張上那一團團烏黑的墨水,擰了擰眉,“本王一走你就寫成了這樣?”
林疏有些心虛,一雙惑人心神的狐狸眼無辜地看向沈清晏,“殿下,我有事向您禀報。”
“何事?”沈清晏将那紙張揉成一團,丢進簍子裡,抓着林疏的手準備讓他重新寫過,卻聽林疏道:“那日和殿下一起出行時,我突然離開并非是去看傀儡戲了。”
沈清晏手一頓,似是有些詫異,“那你做什麼去了?”
林疏不想隐瞞,殿下待他好,他不該有事瞞着他。
他将那日遇見林老五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話落,沈清晏神色微怔。
就在方才他還在以為林疏可能會是二皇子安插在他身邊的卧底,準備繼續提防着他,結果林疏卻直接把他見過林老五的事告訴了他,這倒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為何告訴我?”沈清晏問。
林疏:“林老五跟我說,隻要我明日獨自去金玉酒樓的天字包廂見一個人,他就不再騷擾阿娘他們,我怕其中有詐,想來還是與殿下說一聲比較好。”
以林疏對林老五的了解,他才不會好心放過自己。
别不是又把他賣給了哪個達官貴人,他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所以思來想去,若是告訴殿下,說不定還能得到殿下的庇護。
沈清晏握着林疏的手微微收緊,“嗯,你告訴我是對的。”
他心中情緒複雜,對上林疏那充滿信任的眼,隻覺方才的那些猜測顯得他實為卑劣。
也許林疏,他就是無辜的呢。
“明日我讓人跟在你身後,随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