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端王殿下,您要的人都在這了。”
望京最大的南風館醉月樓裡,老鸨領着一群貌美的少年走了進來。
少年們各個衣衫單薄,露出妖娆的身段,眉眼間是極緻的妩媚,直勾人魂魄。
除了林疏。
他身形瘦弱,怯生生地站在最後邊,低垂着頭,眼裡淨是惶恐與不安。
這是他被賣來醉月樓的第三日,也是他第一次出來迎客,他像隻鹌鹑一樣縮在那,隻希望沒人能看見他才好。
然而,事與願違。
一雙黑靴落進他眼底,有人走到他面前,冷聲道:“擡起頭來。”
林疏害怕得身子一顫,卻又不敢違抗命令,隻能乖乖地擡起下巴,露出那雙被吓得瑩潤泛出水光的眸子,鮮豔的紅唇因緊張的緣故,被他咬得破了皮,滲出絲絲血珠來,映襯得那張小臉愈發的白皙。
尤其是眉間那一抹朱紅的血痣,更是與之相呼應,妖豔至極,令人難以忽視。
男子眸色一動,忙向屏風後的那道身影禀報道:“殿下,人找到了!”
“嗯。”
從屏風後傳來一道清冷如霜雪的聲音,不摻一絲人應有的感情,冷得叫人聽了直打顫。隻聽他淡聲吩咐道:“給他贖身,帶回府裡。”
“是!”
……
林疏今兒個一整個都渾渾噩噩。
原本他還在醉月樓裡,等着迎客,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被那端王殿下看上,贖了身,在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下,離開了醉月樓,來到了端王在望京的别院。
要知道這可是端王沈清晏啊。
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太後最寵愛的小兒子,生得那叫一個仙人之姿,又文采出衆,品性端良,是望京無數女子心中愛慕的人。
如今卻在第一次踏足南風館時,帶走了一個小倌。
那小倌跟了端王,日後隻會有好日子過,能不叫人羨慕嗎?
林疏離開醉月樓時,就連老鸨都在說他命好,更是一個勁地跟端王身邊的那名近衛道:“疏兒才來咱們醉月樓不久,還是個未開過苞的雛兒,幹淨又乖巧,殿下可真是好眼光!”
那近衛冷笑了聲,看向林疏的眼神卻是有些鄙夷。
“得了吧媽媽,你怕是跟誰都這般說吧?”
南風館裡的小倌,為了能賣個好身價,到處都說自己是清倌,是真是假,又有誰知道呢。
林疏跟在他身後,聽到對方言語間的質疑,卻也隻是低垂着頭,未為自己辯解一句。
端王别院。
雖比不得王府,可這别院也是個三進的大院子,隻是比起端王府的奢華,别院卻是小橋流水,清雅别緻。
偶有桂花浮動,微風送來一陣清香。
林疏跟在近衛身後,穿過垂花門,走過長長的回廊,一路去到待客的前廳。
許是入了秋,風大,林疏裹緊身上那件單薄的衣裳,脖子瑟縮了下,竟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先是有些壓抑的咳,咳到後面卻是抑制不住地整張臉都紅了,氣都快要喘不上來了。
走在前頭的近衛蹙了蹙眉,“到了殿下面前,可不能這般失禮。”
“多謝大人提點,小的一定注意。”
林疏小心翼翼回道。
“進去吧。”
走到前廳門口,近衛停下腳步,讓林疏一個人進去。
林疏緊張地扯緊褲腿,神色很是不安,他走進前廳,一雙如小鹿般受驚的眸子四處瞅了瞅,就見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了個人。
那人着月白錦袍,腰間的金色腰封昭示着他身份的尊貴,一半烏發挽了個髻,剩下的便散在肩頭,映襯着他那如玉的臉龐。
隻見他眉眼閉着,俊美的面容看不出神色來,那周身清冷出塵的氣質,卻有如天上谪仙,令凡人不敢仰視。
這般通身貴氣的人物,讓林疏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定是那替自己贖身的端王殿下。
心中不由感慨,就算是清冷如端王,也依舊難逃色欲。
不然又怎會去醉月樓為他贖身。
林疏從未伺候過人,去了醉月樓那幾日,也隻是被樓裡的頭牌教了些風月上的事,光是聽着他就面紅耳赤,一想到将來要在那種腌臜之地以身侍人,他就恨不得去死。
可想到家中阿娘和阿妹,他又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起碼……他要在死之前,為他的家人賺夠餘生所需要的銀錢。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今日第一次出來迎客,就運氣那般好,能被端王看上,帶回府來。
在這别院伺候端王一人,可比在醉月樓伺候千萬人要好得多得多。
林疏心中對端王自是感激。
他想起頭牌教他的那些玩意,頓時紅着臉,跪在地上,慢慢地朝端王爬去。
他爬到他的腳下,唇靠近他的腿間,雙手顫抖着想要解開那人的金色腰封,卻在手剛要碰到腰封時,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用力推開,他整個人癱坐在地,面露迷茫之色。
端王不知何時,已睜開那雙冷冰冰的眼眸,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
“别自作聰明。”
林疏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伏在地上,不敢擡眼。
因太過緊張,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癢意,又給誘發了出來,他不由得趴在那劇烈地咳嗽起來,單薄的身子一陣顫抖,臉也變得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