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給他煮藥,還站在這兒幹嘛!”顧飲檀呵斥一聲,那個女人立刻跑到城門口。
衆人聽見這一聲,警覺起來,紛紛協助她煮藥,直到夜裡,才搶救過來這個孩子。
“呼——”顧飲檀輕聲吐息,她捂着肚子,臉上蒼白不已。
“夫人!”有人搬來椅子,扶着她坐下來,方才顧飲檀救下了高燒的孩子,沒人敢再對她不敬。
與此同時,城門也開了,想離開的百姓已經出城,隻有顧飲檀還在原地。
“還不走,明日可就不能走了!”門外的士兵敲着鑼鼓,大聲喊道。
抱着剛退燒孩子的女人猶豫着說:“哎!兩位官爺,這可是段大人的夫人,能不能寬限一下時間?”
顧飲檀酸軟的四肢沉重得無法擡起,她的腹部不住抽痛,無論如何也擡不起腳。
“你們先走吧,城門今日就要關了,我暫時不走了。”
她看着那些人慢慢走遠,還有心情揮了揮手。
“夫人,您先離開把,您待在城中,我們沒辦法交差啊。”一個士兵上前,猶豫着說,“這城中的大夫都已經走了,也沒有人能在這兒看着您。”
顧飲檀搖頭:“我不用你們看着,我就在這。”
那士兵左看右看,小聲說:“夫人!您不了解,這些留在城中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怎麼能和您這千金之軀相提并論呢?”
那士兵是個鬼靈精,老早就知道,這段大人才不是什麼普通官員,而是當今的臨川侯,當今聖上病重,這天下之主還能是誰?
顧飲檀回頭看了眼那幾個留在城中的人,大多都是受了傷的,如果她也離開,這城中的人幾乎不會有人來救。
顧飲檀搖頭,“我不走,你回去守你的城門。”
那士兵臉一黑,他怎麼可能把正兒八經的侯夫人留在這裡?
“夫人……”那士兵又殷勤說:“明日開戰,可就不能單獨帶您走了,就算是侯爺……”
“那些百姓,不帶走嗎?”顧飲檀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士兵搖頭,實話實說:“侯爺日理萬機,沒有交代過這事。”
“那好,我來下命令,給這些百姓發放物資,明日能走的時候,把所有人都帶走。”
那士兵心有不滿,但又不敢說什麼,隻好點頭退下了。
過了會兒,他果真送了過夜所需的物資過來,這些百姓們紛紛拿着保暖毯子,對顧飲檀不住感激。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顧飲檀擺手,她的手撐在自己的肚子上,看着遠處的城門關上,她被隔絕在城内。
夜裡,顧飲檀睡得不太好,她迷蒙醒來,看見面前坐着一個婦人。
她恍惚間還以為是老夫人,于是立刻清醒,“你……是你啊……”
女人看見她醒了,趕緊說:“夫人,您睡着了,我看您臉色不太好,給您煮了點藥。”
顧飲檀手裡被塞了一碗黑乎乎的水,熱氣袅袅,她聞到了姜了辛辣與甜香。
女人就是抱着孩子的那個,顧飲檀記得她帶着孩子已經出城了,現在卻又回來了。
“我求他們讓我進來的,夫人,您先喝點姜湯吧,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您不能再餓着了。”
顧飲檀吃了一塊幹澀得像砂礫的餅,好不容易咽下去,才說:“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孩子病重了嗎?”
“要不是您救了我的孩子,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遠處的狼煙照亮了一片天空,她望着遠處的天空,呈現處血紅和橙黃的複雜顔色,她抱緊了自己。
“你才生完孩子?”她看了眼女人。
她平時不屑于和外人聊天,但今天或許是惺惺相惜,又都是母親,于是聊了幾句。
不知什麼時候,一道聲音從角落傳來,她擡眼望去。
顧飲檀看向那角落的地面,一條長長的白色尾巴一甩一甩,她心不知怎的,忽然一顫。
“我過去看看。”顧飲檀捧着那碗姜湯走過去。
她看向地上那條尾巴,看見這小東西的全貌,“圓子?”
顧飲檀面上一喜,卻又立刻想起自己在河州,圓子怎麼會在這裡?
地上一片陰影覆蓋,顧飲檀擡頭之際,一隻手覆在她的額頭上。
“啊……”顧飲檀驚呼,被一隻手捂住眼睛,身後湧上來一具熱烘烘的身體。
她眼前一片黑,被身後的人吻上脖頸,她連手指都在顫抖,聲音也像蚊子一樣:“救命……不要……”
話還沒說完,顧飲檀的嘴也被捂上,她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混合着一絲幾不可聞的百合香。
她心一動:“是……段竟嗎?”
男人一頓,手附在她的肚子上,翻身的時候一手還穩穩端着那碗姜湯。
他沒說話,隻是定定打量着她在自己身下的模樣,她這副脆弱的模樣簡直讓他渾身血液沸騰,他連呼吸都在興奮。
但偏偏是這樣脆弱不堪的人,卻在戰火間牢牢鎖住他,還帶着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