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飲檀順着宮殿的欄杆走,鍍金的欄杆很是金貴,她的手放在那上面的虎龍紋路上。
突然,她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響,她轉頭看去。
一隻極為瘦小的奶貓縮在宮閣之中,怯生生地往她這邊挪動,看上去很是膽小。
顧飲檀眼底的冰涼化開,忍不住蹲下來,她戴着圍帽不方便,把手從中伸出去,想要摸一摸那隻貓。
這貓和長明好像……灰白相間的皮毛,中間似乎有些血迹,打着哆嗦。
這種貓被困在深宮中,可能世世代代都不會有機會出宮去。
顧飲檀剛想戳碰一下這隻貓兒,手卻撲了個空,她站起來,跟上那隻貓。
畢竟是貓,行動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竄沒影了。
顧飲檀左看右看,發現自己走到了宮殿的某一處,兩邊都是房間。
她提着裙擺,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行,就這麼辦吧。”
男人的聲音很特别,悠揚如同古鐘一般,從一邊亮着昏暗燈光的房間傳出。
顧飲檀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然怎麼會聽見段竟的聲音呢?
她手撐在門邊,模糊地聽着。
“……可是這件事情護牽扯到顧家之前的一些貨源……我擔心……”
顧家。
顧飲檀心跳漸漸加快,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幹偷聽這種勾當,但她忍不住。
段竟坐在另一邊,被門擋住,顧飲檀隻能看見坐在對面的許劍。
“不用擔心……我手上有顧家的印,另外,顧家當時的那些書冊都燒光了?”段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公事公辦,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都燒光了……但顧家還留了點東西給那位,要一起燒光,嗎?”
段竟突然不說話了,手撥了撥桌上的香爐,上面的灰掉進去,他眼神未變,“燒光,不要留任何東西。”
許劍盯着段竟,心底不由得發涼,他清楚,段竟對顧飲檀的企圖,但沒想到他能做得這麼絕。
“真的要燒光?這會不會太……畢竟是顧家的東西,我們已經拿走太多了。”許劍心底沒底,對于孤身一人的顧飲檀,總是有些不忍心。
“許劍,你知道為什麼你總是被那些人呼來喝去嗎?”段竟“咚”的一聲放下手裡的鋼珠,那鍛煉手部力量的鋼珠沉重,在桌上滾了幾下後,停在了門邊。
“因為你總是太過善良,所以你善良這麼多年,得到過什麼?”段竟擡眼,将眼底的野心和欲望暴露無遺。
許劍詫異:“可你不是對顧……”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她有我,又怎麼會可憐呢?”段竟喝了口茶,優哉遊哉地走到門邊,彎腰正要撿起那對鋼珠。
下一刻,他幽幽擡眼,看向了門縫。
“咚!”
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段竟幾乎是立刻推門出去,卻什麼都沒看見。
他眯了眯眼睛,偏頭看見了一條尾巴。
“喵。”
段竟蹲下來,一隻灰白相間地小貓就乖順地貼上來,趴在他的腿上。
許劍着急忙慌地沖出來:“什麼人?”
段竟懶散道:“一隻貓而已,還挺可愛的。”
他像是施舍一般,遞給那隻貓一根手指,被它捧着蹭,柔軟的觸感弄得段竟勾唇笑起來。
段竟眼神一凜,看向了牆角的位置,一個盈盈發着光的東西躺在地上,順着光的時候才看得見。
段竟走過去撿起來,兩根手指夾着那小東西,擡了起來。
一隻小巧的白玉耳墜在他手上晃晃蕩蕩,鑲金的位置被摔了一下,有些歪了。
段竟眯了眯眼睛,把耳墜塞進口袋裡,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段竟?該出去了。”許劍催促道,已經走到了宮殿轉角處。
“怎麼了?你還抱着這隻貓?”
段竟摸了摸貓的背,把絨毛都捋順,才說:“就是看它可愛,通人性。”
*
顧飲檀拖着有些刺痛的腿,連宮中禮儀都顧不上,淺粉色的衣擺掃在她腿上,她腳步慌亂。
跑得有些快,她隻想趕緊回到宴席上,隻是這一跑,頭上的圍帽戴得不穩。
恰好風吹過,她來不及伸手扶着圍帽,就被風吹開一條縫隙,冷風在夏夜幾乎令她發抖。
她腳底不慎一滑,狠狠摔在地上,顧飲檀半晌沒說出話來。
她眼角蹦出淚,但隻有她明白,更令她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
“喲,這位不是……顧小姐嗎?”一道淩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下一刻,顧飲檀眼前陡然一亮,她閉上眼睛。
李襄抱胸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她,毫不顧忌地打量着顧飲檀,她伸手擡起顧飲檀的下巴,語氣刺人:“這張臉,除了顧大小姐,還能有誰?”
顧飲檀緩緩站直身子,挑眉一笑,這附近沒有旁人,李襄來者不善,若是想對她做什麼簡直是易如反掌。
“喲,李小姐,或者我應該叫您一聲太子妃?太子南下,您卻不相随,是有要事在身?”
李襄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少給我裝聰明,說!你為什麼會變成段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