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如此拙劣,誰不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藏着鑰匙不想拿出來?自己是個傻子,也把他當傻子了。
陸朔剛想自己去拿鑰匙,腦海裡蓦然閃過巷子口的小孩拿石頭砸向江牧,江牧倉惶閃躲;破敗的院子裡,鎖挂了一道又一道,仍然要把東西堆滿卧室;鮮花推車損壞,他的雙手布滿細碎傷痕……
“我真害怕住在街上,有人欺負怎麼辦?”陸朔陰恻恻道。
江牧誤以為奸計得逞,立刻哄他:“不怕,跟我走。”
陸朔冷笑,“然後呢?”
“我會保護你。”江牧道。
“保護我?”他明明隻會指着他的臉大驚小怪說是豬頭。
“對!”江牧重重點頭,一瞬間,他的雙眸裡綻放出極其濃郁的溫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像你保護我那樣。”
陸朔輕輕揚眉,保護?他什麼時候保護過他?這個傻子,說話也稀裡糊塗的。
“哼。”陸朔嗤笑,“那還不快帶我走?保——護——我。”
“好。”仿佛被下達了重要指令的騎士,江牧腰背都挺直了,他努力踮腳,對陸朔說,“你放開我。”
陸朔松手,江牧晃了一下站直身形。
“走。”
1748:“你跟江牧住對于他來說是利大于弊的,但是你必須給他交房租。”
陸朔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抖了一支出來叼在嘴裡,煙點燃,煙味四溢。
“咳咳!”江牧似乎是聞見了煙味兒,低聲咳嗽了兩聲,用袖子捂住下半張臉。
走到一樓大廳,賓館老闆坐在前台看書,瞟了眼陸朔,站起來詢問:“你還續房間嗎?”
陸朔還沒有說話,江牧就如臨大敵,他展開雙臂不動聲色地将陸朔護在身後,“不住了!”
賓館老闆:“......不續的話明天就可以退房間了。”
“退!”江牧說。
“行。”賓館老闆早就看陸朔這個混蛋不滿意了,看江牧的眼神也沒多友善,退不退房他都不挽留,“明天十二點過來退房間,否則多交一天的錢,按照普通入住計算。”
陸朔:“嗯。”
切斷了陸朔的後路,決定了他的未來住所,江牧渾身都彌漫着愉悅的氣息,走路腳步輕快得像是要飛起來。
1748落在陸朔的肩頭,它不理解:“江牧為什麼這麼喜歡你?”明明現在的陸朔和他已經有九年沒有見過面了,要是說往日的青梅竹馬情分也說不過去,九年前陸朔與他幾乎沒有交集吧。
陸朔看了眼江牧歡快的背影,“不知道。”
也許是他很有魅力,也許是江牧在松市他鄉遇故知,分不清親近和喜歡。
1748說:“難道是單純喜歡你的臉?”陸朔這張臉長得實在是優秀,隻是他如今在東區像是進了hard模式,隔三差五就會跟人打架,臉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難道這也吸引人?
早知道,它問問他了。
夜幕已經降臨,東區大街小巷都亮起了或明或暗的燈光,路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有了幾分熱鬧模樣。
江牧拐進菜市場,在菜攤上買了足足一塑料袋的蔬菜,又割了一斤新鮮豬肉。
這大概是江牧常常關顧的菜店,老闆跟他有幾分認識,笑着問他:“怎麼今天買這麼多菜?買了肉,要不要買點豬肝,隻剩一點豬肝,我給你算便宜點。”
江牧聞言糾結起來,他回頭,看向嫌髒站在幾米之外的陸朔,“吃豬肝嗎?”
猩紅的豬肝泛着色澤,陸朔從來不吃内髒之類的東西,隻覺得又腥又臭,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不吃。”
“哦。”江牧幹脆利落地拒絕,“不要。”
“哎?”老闆沒見過陸朔,不由得有些好奇,“他是誰呀?你哥哥嗎?你今天買這麼多菜是為了他嗎?”
江牧盯着老闆用計算器算賬,付了錢數清楚裝進口袋裡,他拎起蔬菜和豬肉,“不是。”
“自己吃啊?”
“不是。”江牧說,“他不是我哥哥。”
老闆見他神色認真又顯出幾分固執,笑着說:“不是哥哥是什麼人?”
江牧抿唇,“不是哥哥。”
回到陸朔身邊,他獻寶一般舉起手上的菜,“回去燒飯。”
陸朔道:“我不會。”
“我燒,你吃。”
陸朔很不要臉地點頭:“嗯。”
“吃軟飯警告。”1748陰魂不散,稍有風吹草動它就出來顯示權威,“你要付給他食宿費。”
陸朔:“你很煩,滾。”
左灣巷的兩側房子都很破敗,路上也沒有路燈,隻能借着左右住戶的窗戶透出來的光亮走路,青石闆的路破損很多,稍有不慎就會磕絆一下。
江牧哼着歌,如履平地,陸朔有1748在前,也走得輕輕松松。廢物的1748的用處也隻在于此了。
終于走到了江牧的房子,江牧在門口放下菜拿鑰匙開門,陸朔耳朵動了動,突然上前摁住了江牧的手。
1748警覺道:“有人在裡面。”
“幾個?”
1748:“一個,難道是龍哥手下的人?”
“不會。”陸朔很冷靜,“多半是小偷。”
“嗯?”江牧疑惑,下一秒,被陸朔捂住了唇。
江牧雙眸睜大,陸朔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落在緊閉的院子門上,壓低聲音:“不要說話。”
江牧不明所以,還是跟着點頭。
兩人之間距離前所未有的近,江牧的心髒跳動得極快,一雙明亮眼眸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陸朔的下颌。
“你......”陸朔低頭,捂住江牧唇的手心卻傳來了溫熱潮濕的觸感,陸朔觸電一般抽出手。
江牧差點被陸朔推倒,無辜地眨了眨眼。
陸朔:“幹什麼?”
江牧舔了舔唇,“鹹。”
陸朔:“......”
“鑰匙。”
江牧将鑰匙遞過去。
陸朔道:“你站在這裡别動,也不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