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在幼兒園,陪着小優過一上午的,但是幼兒園的老師們态度卻很堅決。
“陳先生,孩子需要獨立生活,如果所有的事情您都想要插手的話,反而不利于孩子的成長。您放心,小優一定能在我們幼兒園裡交到好朋友的。”
見老師們這麼說,陳随遇也的确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他也隻能安慰小優,“爸爸的手機号還記得嗎?如果覺得不開心的話,直接跟爸爸打電話,爸爸就來接你。”
小優抱着兔子玩偶,輕輕點點頭,然後就被老師拉着,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學校。
陳随遇站在原地一直等,兩個人的背影都看不見了,卻遲遲沒有離開。
跟孩子分别,大概是他後半生,要一直持續下去的課題。
……
陳随遇回了賓館,裴澈又去人才公寓那邊打掃衛生了,上午就隻有陳随遇一個人休息。
他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一直沒有好好的收拾過帶回來的行李,今天難得有點時間,幹脆把帶來的東西好好整理一遍。
他離開京都的時候走的匆忙,雖然也提前幾天收拾過行李,但畢竟那幾天神思不屬,難免丢三落四,會落下不少東西。
陳随遇把幾個行李箱打開,把東西挨個拿出來,按類别擺放在一起。
他收拾的很快,大概把東西理了一遍,就在他準備把檢查完的放回去,把行李箱重新拉上,放回角落的時候,他發現在行李箱的隔層裡還有個小盒子。
陳随遇有點兒疑惑的拿了出來,他已經不記得這個小盒子,是自己什麼時候塞進去的了,也不記得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他有點兒好奇的打開。
裡面竟然是一沓照片。
這照片放了有些時候了,不知道什麼原因,周邊泛黃還皺巴巴的。
陳随遇一張張看下去,居然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這是什麼時候拍的了,但看小優的樣子,那個時候估計也就剛剛一歲不到。
大概五六年前的事了。
陳随遇覺得心髒像是猛的被刺痛了一下,從心口泛上來一股酸意,讓他有些恍惚。
他想起來了。
秦宴安的父母那時候看不上他,孩子要拍一歲照的時候,請了專業的攝影師來,陳随遇這個小優生物學上的母親,卻可憐巴巴的,隻被拍了兩張。
好像那場熱鬧,跟陳随遇毫無關系一樣。
陳随遇那時候有點兒産後抑郁,對于這樣的苛待,他雖然不會明确的表現出來,卻讓秦宴安感受到了他的不開心。
為了彌補他,秦宴安帶着他和小優,去攝像館重新拍了一套全家福。
很遺憾的是,他們挑選的攝像館,攝影水平實在是算不上高超,跟專業的攝影師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以這套照片成片效果令人大失所望,照片也就被随意收了起來。
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給帶出來了。
陳随遇随手丢進了垃圾桶。
算了,都過去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該接小優放學的時候,他正準備收拾垃圾一起帶出去,又看到了那疊照片。
陳随遇想了想,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又從垃圾堆裡撿了出來,放回了盒子裡。
扔了有點可惜,還是留着吧。
陳随遇沒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急急忙忙的出門去接小優了。
他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正好趕上小優放學。
他原本還擔心小優不太适應,可實際上被老師拉着手走出來的小優,明顯看起來高高興興的。
一看到陳随遇,小優馬上松開了老師的手,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一把抱住了陳随遇的大腿,“爸爸!”
陳随遇彎腰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溫和的問道:“小優,今天上午在幼兒園玩的開不開心呀?”
“開心!”小優看起來就高興的不得了,“小優還在這裡交到了新的朋友!”
陳随遇有點高興,又有點說不上來的落寞。
其實小優性格很好,隻要離開了讓她束手束腳的環境,其實很容易能夠适應新的環境,就能交到好朋友。
他的那些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與其說是小優在依賴他,倒不如說是他在依賴小優,沒有辦法舍得完全放手。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陳随遇心緒仍舊波瀾起伏,像在大海上漂泊,無法真的停船靠岸。
他失去自我太久了,久到很多時候,他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總是想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以此來實現自己的價值。
可這樣對嗎?
當然不對。
他應該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自己身上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