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秦宴安的婚姻,就像穿了一雙不合适的鞋。
他試着走了很多路,仍舊還是磨腳,旁人都說這雙鞋很好看,的确不應該丢棄掉,隻有自己知道,如果不丢棄的話,或許有一天連腳都要舍棄。
他不願意這樣做。
他總要為自己着想。
就是心疼小優,從今往後跟自己一起颠沛流離。
……
從京都最東邊的别墅區出發,到南市的市中心,整整兩千二百公裡的距離。
陳随遇要帶着小優,還有大包小包的行李去機場跟裴澈彙合。
小優的大多數生活用品,陳随遇前幾天都已經收拾好寄出了,但是還有一些需要随身攜帶的,需要陳随遇自己背着。
管家開車送陳随遇去機場。
一路上,光影閃爍,大片熟悉的景色不斷倒退,逐漸變得陌生。
小優已經在他懷裡睡着了。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尚且不知道,生活的重大變故。
陳随遇心裡有太多複雜的想法,混合在一起,隻剩下一片空白。
後車鏡裡,陳随遇能看見管家欲言又止的神色。
但他們誰也沒說話。
一直等到了機場門口,管家幫着搬運行李時,才試探性的開口道:“夫人,你決定好了嗎?”
陳随遇點點頭,笑了起來,“是啊。”
“可是,夫人你不會後悔嗎?”
陳随遇沒說話。
他懷裡抱着小優,背上背着背包,已經拿不了任何東西。
好在裴澈已經看見他們,快步走上來,接過了管家手裡的兩個行李箱。
有外人在場,管家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道:“夫人,您去了那邊,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再跟我聯系。”
“多謝你。”陳随遇點點頭,客氣的說道。
他沒說自己已經托人,更換了所有聯絡方式。
從今往後,他會跟這裡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斷絕聯系。
陳随遇低頭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跟管家擺了擺手道:“我們先走了,多謝你送我過來。”
深夜的機場人不算多,陳随遇抱着小優,跟裴澈很快過了安檢,上了飛機。
他給小優系上安全帶,蓋上毯子。
飛機起飛的轟鳴聲,吵醒了小優。
她有些茫然的揉揉眼睛,“爸爸。”
陳随遇伸手握住她小小的柔軟的手。
“我們要去哪裡呀爸爸?”
“南市。”
“那是哪裡呀?”
陳随遇笑笑,揉了揉小優的頭發,語氣溫和,“那是爸爸和小優的新家。”
小優伸出手,順勢埋在陳随遇懷裡。
她小小的一團,小手緊緊攥着陳随遇後背的衣服。
陳随遇知道,小優舍不得秦宴安,也對未來的生活感覺恐懼。
這幾天,小優不肯去幼兒園,也不肯跟朋友們出去玩,每天一個人關在玩具房裡寫寫畫畫。
她還在家裡各個角落藏了不少東西。
陳随遇前幾天不小心翻出來一個,打開看了看,發現是小優給秦宴安寫的信。
像這樣的信,不知道小優還寫了多少。
小優舍不得秦宴安。
小優特别舍不得秦宴安。
無論陳随遇覺得,秦宴安有多麼多麼不好,有多麼多麼沒有盡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但秦宴安對小優都是很好很好的。
陳随遇為此甚至反複動搖,想過把小優留下,但最終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在來之前,小優眼眶也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獨自哭了很久。
這讓陳随遇升起一股無力感。
父母之間的矛盾,最終受傷害的還是孩子。
“小優,”陳随遇輕輕拍了拍女兒,“爸爸跟你大爸爸雖然分開了,但我們都是最最最愛你的人,現在小優隻是陪爸爸去南市生活一段時間,交一些新朋友,小優不要害怕。”
“爸爸,我沒有害怕。”
小優聲音小小的,卻很堅定。
“如果小優不喜歡南市,也不喜歡在那裡交朋友的話,爸爸到時候再把你送回到大爸爸身邊,好嗎?”
小優擡起頭來,她糾結了一會兒,“好。”
飛機已經加速進入雲層,窗外的景象從明明滅滅的燈光被黑漆漆的雲層取代。
他們要開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