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相貌英俊,相比七年前,并沒有遜色絲毫。
依舊是記憶當中,令人人感覺驚心動魄的俊美容顔。
這張臉無論出現在商業雜志,還是出現在娛樂新聞,都會令人心頭震顫。
明明最開始,自己也會對這樣的男人滿懷向往的。
陳随遇心頭發酸,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他們兩個怎麼就偏偏走到了今天這步田地。
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在陳随遇身前留下長長一道陰影,落在秦宴安的臉上。
“秦宴安。”
陳随遇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你醒了。”
“……”
……
秦宴安脖領上有明顯的好幾處針眼。
是易感期打了抑制劑才留下的痕迹。
陳随遇見過抑制劑的針管,很長的一根,紮下去的時候,會疼的人青筋暴起。
他參與不了,也幫不上忙。
但是秦宴安什麼都沒說過。
其實秦宴安毀掉了他平靜的生活,但是也沒得到半點好處。
這樣想想的話,陳随遇忽然覺得,秦宴安跟自己都太可憐了。
他們好像都過得不好。
秦宴安坐在那裡,臉上是緊張又無措的樣子,他急急忙忙伸手,拉住陳随遇的胳膊,拼命解釋道:“小遇,我跟小時什麼都沒發生,我把自己反鎖了,我包裡有抑制劑,我全部都打上了,我真的……”
“秦宴安,”陳随遇打斷他,“沈傾時跟我發消息的時候,我的确懷疑了一下,但是後來我想了想,又覺得這不可能。”
秦宴安明顯松了一口氣,“小遇,這件事等我們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釋,好不好?”
“秦宴安,我上大學的時候曾經許願,希望以後過上幸福又安穩的生活。”
秦宴安不太懂,陳随遇為什麼忽然間開始說這些,但還是沒有打斷他。
“我那個時候總覺得,人如果有很多很多錢的話,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因為你知道的,我們家跟秦家比起來的确差太多了。”
“那個時候一畢業,我就在京都謀得了一份不錯的差事,當然,這份工作對你們家來說,也算不上多麼優秀,但對于我們家來說可是祖墳冒青煙級别的。”
“你把我的人生徹底毀掉了。”
“我現在已經明白了,人有很多錢也不會幸福的,你跟我在一起也同樣不幸福。”
“我們離婚吧。”
陳随遇想起很多很多事,跟秦宴安結婚之後的這七年,幸福的時光曾經有過,痛苦的滋味更是貫徹了整場婚姻。
現在,他們也應該好好的道别,體面的結束。
“不行!”秦宴安緊緊握住陳随遇的胳膊,力度重的,讓陳随遇痛呼出聲。
秦宴安沒松手,他隻是眼眶微微發紅,“小遇,你不是沒有誤會我嗎?我跟他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也從來沒有愧對于我們兩個的婚姻……我做的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你還是會離開我呢?”
“我們不合适,還需要我跟你列舉我們到底哪裡不合适嗎?這麼多年以來,你難道不心知肚明嗎?秦宴安,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兩個在一起,根本沒有任何的好結果呢?”
陳随遇重重甩開秦宴安的手,從包裡拿出那份離婚協議書,“其實在跟你談離婚的那天,我是想過什麼都不要了,要獨自一個人離開的,但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重新考慮了一番……我願意淨身出戶,但我要帶走小優。”
“我不同意。”
“你要是不同意的話,”陳随遇舉起手機,裡面是沈傾時發來的秦宴安的照片,“那我要拿着這些證據去跟你打官司。”
秦宴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陳随遇,“你明明都知道這些是假的,就算是跟我打官司,你也不一定能勝訴。”
“但是你耗得起嗎?你能夠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負面新聞纏身,影響到公司的股價嗎?”陳随遇忍不住笑了,“秦宴安,我當然知道跟你相比我沒有任何的籌碼,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毀掉我的名聲,但你會怕。”
秦宴安好像第一天認識陳随遇,印象裡他的妻子永遠都是安靜的,無限忍耐的,陳随遇好像完全沒有脾氣一樣。
這還是第一次,他的妻子展現出鋒利的爪牙,竟然會是這樣生動的模樣。
其實陳随遇說的這些話,如果真的在談判桌上,其實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兒威脅。
隻要他想,他有一萬種辦法,困住陳随遇,讓他繼續跟自己維系這樣的婚姻生活。
但是……
“秦宴安,我知道我求你也好,威脅你也好,我其實沒有什麼決定權。但是我不想再跟你繼續耗下去了,這樣的婚姻生活太沒有意思了……我選擇放棄。”
秦宴安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刺痛,他不知道究竟是抑制劑的副作用,還是因為陳随遇說出來的這一番話。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一段穩定的婚姻裡,愛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他并不需要愛情。
也不需要什麼天命omega。
他覺得那些東西,會影響到一個人的理智決策。
秦家向來是強者為尊的,他作為秦中康和甄明珠唯一的孩子,還是個alpha,不僅僅父母對他懷揣着極高的期許,還有他自己加注在身上的期待。
跟陳随遇的結合是個意外,選擇結婚,也不單單出于責任心,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公司的聲譽着想。
所以他選擇負責任,讓一個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beta,也可以因為跟自己結婚,過上高高在上的生活。
他覺得陳随遇應該知足。
畢竟他的婚姻像一場明碼标價的交易,他跟陳随遇應該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才對。
成年人的世界裡有太多的心照不宣。
比如說,沈傾時總是說愛他愛到無法自拔,但秦宴安也很清楚,沈傾時隻是為了得到沈家的繼承權,在跟自己逢場作戲。
又比如說,母親總是試圖插手自己的事情,卻又處處提防父親,是因為他們兩個之間并沒有半點兒感情,隻剩下相互提防,看誰能更早的利用唯一的兒子,掌握家裡的權勢。
秦宴安會看不透陳随遇在想什麼。
因為陳随遇哪怕嫁給了他,好像也沒有過得很開心。
秦宴安自認為,自己已經在學着所謂完美丈夫的标準,盡全力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一切,陳随遇應該感到高興。
可是。
可是,他的妻子卻像一朵快速枯萎的鮮花一樣,隻表現出了沉沉死氣。
為什麼會這樣呢?!
秦宴安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會耗費太多的時間,去考慮這一切。
最開始的時候,陳随遇還會跟他講很多事情表達不滿,後來對方也漸漸沉默下來。
他不是不知道,陳随遇嫁給自己以後,受了一點的委屈。
他一直覺得,對方已經可以容忍消化這一切了,但現在看起來……好像是他想錯了。
他的妻子,這樣狼狽不堪,這樣歇斯底裡,甚至願意放棄一切,隻為了跟他離婚而已。
秦宴安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溺水一般,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