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随遇這樣說,饒是已經曆經過大風大浪,見識過社會上許許多多複雜事情的劉茂成,還是不由得愣住。
“離婚?你要跟秦宴安離婚?”
“我也不知道,”陳随遇苦笑一聲,搖搖頭,“但這樣的生活我實在是過夠了,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所以我想會不會離了婚,人生要更美好一點呢?”
他哪裡知道自己的人生應該怎麼選擇呢?
如果真的考慮清楚了,他也沒什麼好猶豫的。
優柔寡斷一直是他性格裡,算不上太小的缺點。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總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一直在思考,是什麼讓他的婚姻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是沈傾時嗎?是他嗎?
好像不是。
沈傾時的回國,隻是多年積攢矛盾被引爆的導火索,并不是矛盾爆發的真正緣由。
而真正的原因,分明是他跟秦宴安之間,從一開始就注定的,不合适不般配。
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被架在了不得不結婚的位置上,所以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未來的風險,而是急匆匆的,踏入婚姻圍城。
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牢的地基,到後面會被風吹的越來越搖搖欲墜。
終于有一天,他們之間的矛盾變得不可調和,然後就會徹底爆發。
這一切都沒有辦法。
……
劉茂成對于陳随遇的反應并不驚訝,他也沒像别人那樣,說什麼勸陳随遇忍忍,繼續過這樣生活之類的話。
他隻是問道:“如果離婚的話,你有什麼訴求嗎?”
陳随遇想了想,“我想帶走我的女兒,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劉茂成眉頭皺得更緊了,“随遇,你也是法律專業的,自然知道,依據現在的法律,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沒有什麼别的辦法了嗎?”
“你如果想要過上新的生活,就必須抛棄不該有的幻想,秦家人也不可能允許你帶走孩子的,我能幫你的,就是通過訴訟,得到更多的錢。”
“我不需要……”
“你需要,”劉茂成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考慮清高的離開,什麼也不帶走了,他們并不會因為你這樣做,而高看你一眼,反而隻會嘲笑你活的實在是太幼稚,太天真了。”
劉茂成每句話都說的不太動聽,大概因為涉及到了他專業的内容,他顯得這樣的冷酷,這樣的理智。
而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紮在陳随遇心頭的刀子。
“随遇,我們當了好幾年的同學,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可靠的朋友,也是一個可敬的對手,但你現在過成這樣,我确實瞧不起你。”
“……”
……
離開事務所的時候,天還沒有黑。
因為快要夏天的緣故,遠處的夕陽散發着橙橘色的毛茸茸的光暈。
遠遠的望着,好像是有種很溫暖的錯覺。
劉茂成說的話仍舊在腦子裡回響。
“随遇,有些事情當斷則斷,你要盡快做出決定。”
“你的人生已經被你浪費了七年,難道以後你決定永遠都浪費下去嗎?”
“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行嗎,你的人生不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從頭再來的。”
“……”
陳随遇心裡隻覺得五味雜陳。
哪怕到了被人指着鼻子罵,試圖把他罵醒的時候,他居然還在反複猶豫,搖擺不定。
他一時之間有點茫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正在他不知道要去哪裡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以為是秦宴安打的,拿出手機來發現竟然是裴澈打的。
陳随遇有點疑惑不解的接了起來。
對面的裴澈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學長。”
“怎麼了?”陳随遇聽出他聲音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我可能要離開這裡了。”
“好端端的離開做什麼?”陳随遇控制不住的提高了音量。
路過的行人回頭疑惑的看他,他也顧不得形象了,又追問道:“到底怎麼了,快跟我說!”
“我被辭退了。”
“什麼?!”陳随遇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們為什麼要辭退你?!”
裴澈這個月業績不差,跟領導同事相處的也沒問題。
像他這麼優秀的員工,幾乎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
裴澈支支吾吾不肯說。
陳随遇難得來了火氣,“我讓秦宴安去找他朋友要個說法!”
“别!”
聽到陳随遇這樣說,裴澈馬上慌亂起來。
“别去問了學長,主管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老闆授意的,說不定……”
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說不定這是秦宴安的意思。
一時之間,陳随遇隻覺得非常非常荒謬,“你說什麼啊……”
秦宴安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