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叔叔到底是什麼脾氣秉性,他說這種話無非就是想要哄我回去,然後再想辦法慢慢折磨我。”
沈傾時說着說着,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但是礙于陳随遇在場,沈傾時努力的睜大了眼睛,拼命壓抑着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他大概也不喜歡,讓自己完全看不上的beta,瞧見自己最狼狽的一面,所以陳随遇找了個理由回了卧室。
他并不知道秦宴安是怎麼跟沈傾時聊的,但等自己換完衣服再出來的時候,沈傾時已經不在客廳了,隻留下眉眼間明顯有些疲憊的秦宴安坐在那裡。
男人似乎看起來心情非常複雜,他長手長腳,蝸居在沈傾時剛剛做過的小沙發上,有種莫名的拘謹感。
陳随遇能感覺出來,秦宴安心情格外不好。
這種情緒的變化,來源于沈傾時。
陳随遇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宴安,還好嗎?”
秦宴安歎了口氣卻沒說話。
陳随遇并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他。
他雖然不了解沈傾時的為難之處,但他家裡的事也隐隐約約,在秦宴安嘴裡,聽說過一點。
沈傾時家裡情況更複雜些,現如今掌權的這個叔叔,是家裡曾經的私生子。
從前正房對這人百般淩辱,到現在風水輪流轉,他自然不會錯過每一個可以讓正房,還有正房的孩子沈傾時難堪的機會。
所以沈傾時才會尋求秦宴安的庇護。
其實陳随遇總是忍不住好奇,沈傾時對秦宴安究竟是愛更多一些,還是希望能夠利用他的想法更多一些呢?
或許這種大家族裡面,愛情也不可能完全純粹吧。
又或許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陰暗的念頭。
他畢竟不是沈傾時本人。
……
秦宴安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拉着陳随遇的手,低聲說道:“抱歉小遇,我剛剛心情有點兒不好。”
他沒說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陳随遇也沒問,但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沒關系,”陳随遇善解人意的給他遞了台階,“我知道,沈傾時畢竟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們兩個關系那麼要好,現在他在家裡受了委屈,你肯定也替他難受,這很正常。”
陳随遇這話說的實在是識大體。
他覺得自己不僅僅在維系自己的尊嚴,也在為秦宴安和沈傾時的關系,找一個看起來說得過去的支點。
秦宴安應該為他的懂事感到高興才對。
可是秦宴安的反應,并不像是高興,反而隐隐約約,好像有點兒生氣了一般。
陳随遇實在不明白,秦宴安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是因為自己,随意議論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嗎?
還是因為,在秦宴安心裡,跟沈傾時之間,不單單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有别的感情呢?
有些話從秦宴安嘴裡說出來或許可以,但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确變了味道。
秦宴安會不滿,也很正常。
但陳随遇并不想再說些什麼。
無論秦宴安心裡怎麼想的,陳随遇都不想知道了。
……
晚餐又是陳随遇不喜歡吃的菜色。
從他嫁給秦宴安開始,其實每一天,飯桌上出現的都是他不喜歡的菜色。
而他喜歡的那些東西,在秦家人眼裡,壓根兒都是些上不得台面,不健康的東西。
陳随遇也曾經試圖辯駁,但是他哪裡有什麼話語權呢?!
鬧來鬧去,最終難堪的還是他自己。
而他拼命想要争取的,也并不可能真正争取到。
所以他選擇不提這些。
可是偏偏今天,他忽然就覺得無法忍耐了。
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今天早上裴澈給他的那個包子。
是藕丁醬肉餡兒的。
豬肉的油香味裡,混合着切的細碎,口感清脆的藕丁,咬一口下去,隻覺得嘴裡都是濃濃的醬香味。
跟面前寡淡健康的食物,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陳随遇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
秦宴安有些驚訝的擡頭看着他,“胃口不好嗎,怎麼吃這麼少?”
陳随遇莫名不想繼續忍耐下去了。
他盯着秦宴安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不是我胃口不好,是因為家裡做的每頓飯,我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