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風聲中,衆人茫然看着二人急切躍下崖去,總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南霜道:“那我們就向另一個方向下去吧。”
展妧點頭:“走吧!”
墜微二人還未至崖底,姜見微袖中已飛旋出一道黑氣,纏裹着納靈瓶碎片,直直向下墜去。
一粒金光緊緊追上,奮力托住那道黑氣,雙雙陷入崖底積雪之中。
下一瞬,墜微二人亦抵達崖底,閃身至那道黑氣所墜之處,戒備着俯身将積雪撥開。
才扒拉幾下,那積雪便顫動起來。玄貓從中騰躍而起,抖落身上沾的雪,嘴中叼着永晝,蝶翼卻折了一角。
“翻墨,怎麼回事?”
妘不墜從它嘴中将永晝取下,探其氣息,卻比先前更微弱了。不過她體内怨氣也不似從前濃烈,兩翅上缭繞的黑氣顯然稀薄許多。
玄貓瞥了她一眼,垂下眸。
“你想要替她驅散怨氣?”
玄貓點頭。
“那也不至于把納靈瓶都弄碎吧?吓我一大跳。那可是隻高階納靈瓶,我還沒幾隻呢!”
姜見微蹙眉叉腰,心痛無比,又向妘不墜道:“氣息這樣微弱,若再放進納靈瓶,她怕是撐不住了。”
“讓我來吧。”
“啥?”
二人一怔,低頭看向翻墨。
沉默片刻,姜見微偏頭盯着妘不墜:“原來你家這不出門的狸奴會說話啊?”
“不是,這……它以前也不會啊?”妘不墜半晌反應不過來,隻覺方才稍稍恍惚,又埋頭問翻墨,“剛才你說話了?”
玄貓冷哼一聲:“蝴蝶給我吧。”
妘不墜将永晝往自己身前一收:“再教你折騰,她就沒命了!”
翻墨道:“剛才搞砸了,這次不會了。”
“那萬一這次又搞砸了怎麼辦?”妘不墜蹲下身,挼挼它腦袋,向姜見微道,“見微,你還有納靈瓶麼?給它個,讓它自己待着去吧。”
翻墨又開口:“你不給我,她才真會沒命。”
姜見微也猶疑起來:“确也有道理。眼下看來,就算我們一直給阿晝輸入靈力,怕也支撐不了幾個時辰了,肯定撐不到我們出去的。”
妘不墜沉吟片刻,起身:“算了,那我去找明安。”
翻墨又哼一聲:“救人的法子,怎麼救得了她。”
姜見微道:“咳,仙也能救。”
翻墨沒理她:“你們耽擱時間誤了事别算在我頭上就行。”
妘不墜道:“诶,你一開始不亂動,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姜見微倒是動搖了:“要不讓它試試?”
“可是……”
翻墨在雪地裡刨了個坑,擡起前爪指了指。妘不墜遲疑着,眼下卻也确無更佳選擇,還是将永晝輕輕放入那坑中,順手又挼了一把翻墨腦袋:“信你一回。”
翻墨别過頭去:“你們一邊去,盯着我我不自在。順便幫我搭個結界。”
妘不墜無奈一笑,揮袖罩上結界,卻聽裡邊叫道:“太小了太小了,喘不過氣來了,給我放寬點!”
姜見微搖搖頭,看着妘不墜又将那結界擴至方圓十餘丈:“那我們自己的結界也搭這兒吧。”
一道赤金相間屏障升起,俄而光芒褪去,似無物相阻一般。從外側望進來,隻與崖底其它地方無異,卻不見人影,聲音自也被那屏障攔下,半點也透不出。
“你真想到了辦法出去?”
妘不墜思忖着道:“你說如果我将這片空間撕開一道裂縫,能繞過那道封印嗎?”
“什麼?”
姜見微吓了一跳:“你在說什麼夢話呢?就算你我在這裡邊修煉個千百年,飛升上仙了,那也不可能辦到吧!”
妘不墜沉默着,心間也沒底。隕生石上那符文太過晦澀,先前危急關頭頓悟那一式,現在似乎又有些不分明。至于将空間撕開一道縫……且不說這符文所載功法是否真能做到,更是不知要悟到幾時。
若是尋常功法,還能與她人共同探讨一番,偏偏這符文動不動便召來天罰,教人難辦。
“先前從那異境中出來時,我曾說裡邊有門帶着天罰的絕世功法,若能将其徹悟,興許能做到。這些日子我一直嘗試着領悟,可總是沒頭緒。”
“真的假的?”姜見微皺眉,“還有這等逆天功法?就算真能将一片空間撕出裂縫,常人真能發揮出來麼?”
妘不墜主意已定:“我入潛心境再試試。倘若十日過去我還沒有醒過來,你就直接喚醒我,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姜見微點頭:“好。我也再研究研究那玉牌中所錄其它典籍,也許還有突破口呢。”
妘不墜盤坐下來,阖眸調息,心間卻忽而閃過一事,倏然睜眼:“等等!”
姜見微正将玉佩玉牌取出,驚得手一抖:“怎麼了?”
“這片空間被封印在此,未能得到今世天地規則修複。若真開道裂縫,怕是無法自行愈合,免不得教其間邪氣怨氣洩出……”
姜見微一拍她腦袋:“我往那裂縫上再施一道封印封住,那邪氣不就出不來了?先别想那麼遠啦。”
“也對!”
妘不墜松了口氣,再一次沉下氣息。
潛心境,并非真正的空間,亦與傳說中那由意念力搭建起夢境一般的意念空間全然不同。名雖為“境”,實則為某種狀态而已,倒與冥思相近。不過冥思将靈識散于外,潛心境斂于内罷了。
起初眼前浮現紛雜光景,一幕幕閃過,揮之不去。而後那百态漸漸沉入漆黑之中,耳畔擾擾之聲随之止息。隻一息後,心間空明一片,靈識似也從額間沉下來,内窺澄明心境。
那道符文靜靜卧在那裡,仿佛亘古時光留下的印記,古樸而深晦,散出柔和光暈。其中有一角光芒尤為明亮,正是她領悟那一式所在。
靈識漸漸靠近那明亮一角,空明之中顯現出個半透明小人,竟站在那符文一角上比劃起來。
妘不墜暗暗稱奇,仔細觀摩起來。當時情形在眼前漸漸清晰,竟似在心頭演練過千萬遍。
原是如此!
“原來一旦點亮過一式,就能召出這般光景,疑難之處大可在此細細領悟,再不必擔心生疏。”
妘不墜默默點頭,艱難譯出那符文後面一段,繼續領悟下去。
這一瞧便是半個時辰過去。說來領悟過一式後,那符文好像已不似先前那般深晦,好歹有了些頭緒。不過仍隻依稀看懂了些皮毛,再難往下悟了。
“看來還是實踐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