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設局暗算,結果反被牽連,如若虞守白不惜一切報複,那她的小命還能不能留住,這也是個問題。
趙初荔謀定思斷後,對他愈發充滿了敬重和善,乖怯的笑容挂在嘴邊,甚至看得出微微的讨好之意。
她體力很好,走了一個時辰也不叫苦,反倒是虞守白多看了她幾眼:“需要停下來休息嗎?”
趙初荔頭搖得像撥浪鼓。
笑話!她敢停嗎?那隻魅和他都充滿了危險,不盡早走出谷底,她的小命就是個未知數。
她笑容恬淡,用口型道:“趕快走吧,不用休息。”
該死的系統音不是時候地響起:“符力将在一刻鐘内耗盡,一刻鐘之後,系統暫時關閉。”
趙初荔後背冒出冷汗:“你關了我怎麼辦?”
系統:“把黑鈴還給虞守白,那隻魅抵擋不住他的燼暗鈴力。”
趙初荔一哆嗦:“已經偷了的東西,還怎麼還?再說他警惕性那麼強,還得回去嗎?”
系統哧笑:“若燼暗鈴力收服那隻魅,三萬積分夠你扣很久的,想躺平的話,就看你表現了。”
系統說着,金色符光随即黯淡了一層,虞守白敏銳地斜下視線,目光充滿了琢磨,又很快挪開。
趙初荔心裡直發毛,無聲可憐道:“玉符牌的靈力不夠了,你是宗師弟子,趕快想想辦法,到底現在該怎麼辦啊?”
耳邊傳來了河水流淌的聲音,地上的泥土也比崖底的潮濕得多,出現了一些光滑的卵石,她分心說話時,腳底一滑,張開手撲棱着倒向前去,她平時平衡力上佳,可以依靠核心力量穩住身形,但這時腦中忽然靈光一現,索性放松核心,将身子倒向了虞守白。
虞守白眉心深深一擰,充滿了嫌棄,但總算沒讓她倒在地上,還是接住了她,趙初荔飛快扯下藏在裡衫的黑鈴,大力朝他撲過去,特意遮住了他向下的視線範圍。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趙初荔還極有心機地擡起另一隻手,假意扶住他的右肩借力,手指探進刺破的衣裳後,她微微愣住,為什麼那麼光滑?怎麼可能沒有傷口!
虞守白斜斜低頭,睨向她摸自己肩膀的爪子,從喉嚨裡溢出一聲哧笑:“殿下很好奇?是還想要脫下來看看嗎?”說完表情變得陰冷,趙初荔睜着眼裝着傻,下面那隻手天真無邪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你的傷不要緊吧?”她鎖住他的目光,飽含擔憂。
千萬别發現。
趙初荔自己站穩後,餘光落在他的腰際,滿意地舒出了一口氣。
玉符牌剩餘的光隻能照亮一點點腳下的地,昏暗的視線中,虞守白臉上忽然閃過一縷怔思。
心中奇怪至極,她怎麼能毫無阻礙地摘取黑鈴?
從她在崖底的小動作開始,虞守白便沒吭聲,到現在她不知為何又主動返還,虞守白心裡的謎團始終未解。
黑鈴認主,除了他,誰也不能随意亵玩,燼暗鈴力無人能夠抵擋。可她卻像探囊取物般,摘下來,還藏在身上,居然一點也沒受傷。
虞守白發現,她的例外不止一處。坯子還是原來的坯子,但裡面的芯子卻換成不一樣的了,按照常理,十殿下的本體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腐壞,她卻并不受此限制。
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她絕對不是當年的十殿下。當年那個小女孩的眼神是軟的,而她的眼神裡,藏着冷寒的鋒刃。
當年的小女孩看向葉知則的時候,眼裡除他以外沒有旁人,是羞澀、又忍不住不看的專注。
而她好幾次跟葉知則過招,都無法掩飾發自内心的漠然。
琵琶聲開始自暗中變近,玉符牌再無預警,符力耗盡之後,最後蘊在胸前的一團光亮也熄滅了。
令人窒息的黑暗讓趙初荔猛地變得緊張,她有意識地向虞守白靠近,甚至悄悄地牽住了他的衣角。
虞守白停下來,揮出一記顫金符,符文張弛遊動之處,周圍的螢火便窸窣燃亮,野火暗綠,焰心很短,在夜風中跳動起來一閃一閃的。
“虞守白,你聽見了嗎?”她挪步到他身前,那自然的表情好像對他有多信任似的。
虞守白表面雖不屑再計較,心裡卻暗諷她厚黑。
“聽見了,那隻魅等的就是現在。”說完,他側退幾步,快速遠離她的周圍。
兩把無鼓自鳴的琵琶環繞彩帶,漂浮在空中,樂聲勁疾,挾裹着勁風,飛速向趙初荔而來。
趙初荔驚恐大作,幽暗瞳仁裡,倒映着虞守白冷烈的谑笑。